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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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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着头,走出了客厅。 火车晚点一个小时,才徐徐驶进上海北站。 夏亦寒早就拎着小衣箱,站在车厢门口。 他的心急得快跳出喉咙口了,两眼渴盼地巡睃着车窗外。 车子刚靠到站台边,他的眼光就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披着一件玫瑰红的长斗篷,亭亭玉立在接站的人群中,那么出众、娇美、可爱。 火车才停稳,亦寒就跃下车厢。他高高地举起手,招呼道:“风荷!” 风荷也已看到了他,正向他走来。亦寒忙迎上去。 两人见面的一刹那,竟不知说什么好,默默对视着,半天没开口。 沉默是心灵无声的语言,话语在目光与目光的相接中交流。多少依恋和思念,就在这无形的纽带中互相传递。 半晌,亦寒才捏住风荷的手,凝视着她那盈盈欲泣的双眼,轻轻说:“风荷,在分离中我才知道,自己爱你爱得有多深!” 风荷不易觉察地颤抖了一下,她的手动了动,似乎想挣开。但亦寒却捏得更紧了,脸也凑得更近,几乎是贴在她耳边,继续说:“深得不能自拔,不可救药!” 风荷低下头去,轻声说:“我们快走吧。” 亦寒这才注意到,站台上的人已走得差不多了。有几个好奇的,还边走边频频回首看着他们。 亦寒提起地上的衣箱,问:“你没给我家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今天到吧?” “没有。我还以为,你也通知了他们。” “不,我只给你一人发了电报。我要一到上海,第一个就见到你,”亦寒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搂了搂风荷的肩,笑着说,“走,到我家去。我们给妈妈一个突然袭击,她一定会喜出望外,想不到我今天到家了!” 风荷默默地走在亦寒身旁。 出了查票口,她突然停住脚步说:“亦寒,耽误你一些时间。你晚些到家,不知行不行?” “你想上哪儿,去你们家?”亦寒猜想着说,“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父母已给他们未来的女婿摆好了接凤酒?” 风荷目光闪动着避开亦寒那神采飞扬的面庞,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想,就我们两个人……” “好啊,那比任何接风酒都好。你说,我们上哪儿?” “就到你家的老宅子去,行吗?” 亦寒迟疑了一下,风荷忙说:“前几天我已向绣莲要了钥匙。” 她又看了一眼亦寒手中的衣箱,问:“这……没什么不方便吧?” 亦寒已看出,风荷显然是存心想去老宅,他又何尝不想和风荷单独多呆一会儿!他笑着说:“好,就去老宅。没什么不方便的,托运来的药品器械要过几天才能取,这个小衣箱轻得很,随手提着就行。你等在这儿,我去叫辆出租车来。” 出租车叫来了。他们两人都坐在后座,趁着司机低头拨弄着什么的时候,亦寒轻轻吻了吻荷凤的脸颊,说:“告诉我,你想我吗?今天我还没听你说过一个‘想’字呢!” 风荷忙问到一边,并用眼色示意:司机会看到的! 亦寒这才老实了,往椅背上一靠,和风荷谈起了这次广州之行。 因为事。情办得相当顺利,他说得眉飞色舞,而风荷几乎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听着。 他们到老宅后,亦寒先要擦洗一番,风荷在洋油炉上煮了一壶水,然后漫步走到天井里。 那株梧桐树上的叶子几乎快要落尽了,只有几片残叶恋栖在枯萎的枝干上。 风荷仰头看去,那几片已泛黄的残叶在秋风中颤抖着,用细细的茎梗紧紧地攀住树枝,仿佛生怕自己最终也会像别的叶儿那样,被吹离了枝干。 一阵秋风吹过,又有两片残叶飘落了下来。 多么徒劳的努力啊,梧桐锁不住浓秋! 风荷在心中感慨。她听到身后的客厅里有了响动,是亦寒已擦洗完了吧。 她也禁不住深秋的寒意,于是,抱着肩回到了温暖的房间里。 “又在欣赏那棵梧桐树,是吗?” 水已烧开,亦寒正在泡茶,见风荷进屋,笑着问。 风荷没答话,接过亦寒递给她的茶杯,抿了一口滚烫的浓茶。 她觉察到亦寒那灼热的限光正凝注在她的脸上,刚把杯子放回到茶几上,她就被亦寒拉到了怀中。 风荷一接触到那令她心醉、难忘的熟悉的气息,她心中的防线就崩溃了。 她那被关闭起来的软弱、伤感、依恋,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她无力地靠在亦寒的胸前,闭上了眼睛。 她那纤巧的唇上,立即感到了亦寒那温润有力的吸吮。她心里想,自己应该拒绝,应该站起身离开。 但是,她的双腿不听话,她没有跑开,而是全身心地反应着,享受着这浓得他不开的柔情…… 终于,风荷轻轻地推开了亦寒,长长地吁了口气。她自己却不知道,她的脸上已挂满了泪痕。 “怎么,风荷,你哭了?”亦寒慌乱而又心疼地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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