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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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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一间奇妙的房间,与这座老宅子的基本格调很不相符。它的布置几乎全然西化:沙发,沙发前的编织地毯,玻璃茶几,酒柜,墙上还有一个装饰得很漂亮的壁炉。 “五年前,我们家就搬到古拔路去了。这儿只有我来。成了我的私人别墅。怎么样,喜欢我的改造吗?” 亦寒颇有点自豪地向风荷介绍着,一边走到壁炉前,熟练地点燃起木柴,说:“风荷,脱了你的湿鞋,过来烤一烤。小心别感冒了。” 风荷走向壁炉,脱了湿透的皮鞋,站在厚厚的地毯上,问亦寒:“这壁炉也是你的改造的一部分?” “这倒不是。这是我爸爸专门请人装的。他年轻时有很严重的关节炎,听人劝告,装了这个壁炉。好像还真有效,后来就不常犯病了。一直到他老时,都常喜欢坐在这壁炉前烤火。” 有点回潮的木柴在壁炉里“滋滋”叫着。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找一套干净衣服来,把你的湿衣服换掉。” 风荷也不和他客气,微笑着点了点头。 亦寒走到隔壁他自己布置得很舒适的书房兼卧室里。 刚才他就想到,得先给叶太太打个电话,告诉她风荷已找到了。 他轻轻把门带上,拨通了电话。叶太太在电话中连声感谢。 亦寒告诉她,风荷现正在他家里,准备让她稍许休息一下,再送她回家。 “夏医生,风荷在你那儿,我就放心了。每次这样跑出去后,她总会十分疲倦,最好让她多休息一会,只是太打扰了。”叶太太说。 “没关系,我会把她照料好的,你也该休息了。” 亦寒本想也给妈妈打个电话,可一想半夜惊吵,不如明天当面解释吧。再说,他不想让风荷等得太久了,于是他找出一套自己的新睡衣和一双拖鞋,就回到了客厅。 他歉然地说:“我这儿没有女人衣服,这套睡衣还没穿过,你将就着换上吧。” 风荷笑吟吟接过睡衣,抱在胸前,可并不动弹。 亦寒猛然省悟,他得离开这里,人家才好脱衣服,真是糊涂: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去烧点开水。你也一定口渴了吧?” “还要生炉子?那多麻烦!” “不,我有个洋油炉,烧点开水还是很方便的。” 亦寒走出去后,风荷把这套对她未说显然过于长大的睡衣换上。然后又把脱下的湿衣裙搭在壁炉前的椅背上。 斜靠着几个软垫,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看着火苗在炉膛里跳动,全身暖融融的,真舒服啊。 可是,风荷的心里却并不轻松。刚才突然见到亦寒时的惊喜已渐渐远去,她眉尖打结,双眼黯然,手托香腮抑郁地沉思着。 不一会儿,夏亦寒提着茶壶进屋来了。看到风荷身穿大睡衣,在滑稽可笑中别有韵致的样子,他真想开句玩笑:该让你那些娃娃们,也穿上这种大睡衣,看,有多漂亮! 但当他与风荷的目光相触,发现她两眼满载着的浓重悲凉,他的心不禁战傈了,开玩笑的兴致一扫而光。 亦寒从柜于里拿出两个茶杯,倒满茶水,递一杯给风荷。 风荷默默无言按过杯子,呷了一口热茶。 房里太静了,亦寒无话找话地说:“壁炉里的火太小了吧。你还冷吗了衣服能烤干吗?” “我来调大些,”风荷轻声说。 她把杯子放在地毯上,半跪起身于,熟练地拉开壁炉架旁的一扇小门,摁动了一个按钮。炉内的火苗“呼”地窜起来了。 风荷毫不在意地做着这一切,而亦寒却真正地奇怪了。他忍不住问道:“风荷,你怎么知道这儿有个机关?” “怎么,我做得不对吗?”风荷惶惑地问。 “不,不,是应该这样。只是你怎么会知道的?是不是你曾看到过有这样构造的壁炉?” “我想,大概是吧……”风荷略显犹豫地回答。 看到风荷被他问得有点紧张起来,亦寒责怪自己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他哈哈一笑说:“看来设计这个壁炉的法国人是在吹牛。听我爸爸讲,他当时说,这是他的独家设计,保证全上海都找不到第二个。但偏偏你就见到过。我猜,他大约到处对人家说是独一份,其实毫不希奇……” 风荷心不在焉地听着,两眼凝视着炉内的火苗。 “风荷,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睡一会儿?等你衣服干了,我就送你回去。” 亦寒也在壁炉前坐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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