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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送你的结婚礼物。”秦亚东递了个盒子给我。

  “谢谢。”

  “抱歉,我不知道你和聂先生的关系。那次杂志上刊登的报导,希望没对你造成困扰。”

  唉!他好善良。明明是我拿他当挡箭牌才造成的后果,他却为此而自责。

  “我……嗯……我回台湾没多久,你是我的好朋友,真的。我也没想到会嫁给他,还这么快。不会让你很没面子吧?”老天,我都快搞不懂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这时,聂咏夷朝我们走了过来,向秦亚东颌首致意。

  “不会的,我只后悔没在认识你的第一天就求婚。”

  我听了大笑起来。他居然在聂咏夷面前这么说,可真给足了我面子。

  聂咏夷也笑了。“盼盼哪有这么好?”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很奇妙的感受,好象我被他当成了……自己人。

  自己人?是的,如果他顺势恭维我,可能反而会让我觉得生疏吧!

  秦亚东的表情终于放柔和了,很有风度地祝福我们。

  “谢谢。”我和聂咏夷同声响应他的好意。

  待他走远后,聂咏夷直勾勾地瞅着我。“他是真心的。看得出他难掩落寞之情。”

  “是吗?”我没有很注意。

  “谢谢你在有这么好选择的情况下,还答应了我的求婚。”他轻柔的话语让我觉得自己被暖洋洋的幸福层层包围。他不会懂的──他早就是我唯一的选择了。

  ***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做什么事都不会后悔的人,看来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新婚之夜,我就开始觉得这门婚事决定得太过草率。

  婚后,聂咏夷、我及孩子们并不跟公婆同住,我对这样的安排没什么意见,我知道聂咏夷和于香凝结婚后不久就自立门户了。可是,聂咏夷在结婚当天晚上才告诉我我们今后将分房睡。

  “为什么?”我一定得问个清楚。

  “我习惯一个人睡。”他说得天经地义,却让我怒火中烧。我当然也习惯一个人睡,但婚后分房睡不是很奇怪吗?

  “你以前也和于香凝分房睡吗?”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神一闪而逝的伤痛和依恋。不,他不能这么残忍地对我!

  “没有。”

  “那为什么我遭到不一样的待遇?”我的口气十分不满。

  “你别无理取闹!”

  他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还说我无理取闹?

  我冷笑一声,吼出了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总而言之,在你心中,我永远也比不上一个香消玉殒的死人,对不对?”

  “你很有自知之明。”他烦躁地背过身子,害我的泪水立刻决堤而出。

  “好,你就死守着你对她的忠贞吧!”我才不在乎一个人睡呢!

  “盼盼,”他喊住了我,“我只是说分房睡,并不是要和你做有名无实的夫妻。”

  太过分了!他以为我是在乎不能和他上床吗?而且他那样说,不是摆明了有需要时就会来“临幸”我?他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气冲冲地跑回他安排给我住的房间,一进浴室扭开水龙头,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我突然觉得好孤单,两个人结婚根本不像我想象中的单纯。最最气他的是既然对于香凝念念不忘,为什么还要娶我?

  对痳!我们两个连爱不爱都没说过,婚却说结就结,我还挺开心的,这不是盲目是什么?

  彷徨无依地蹲在浴缸里任最大的水流经由莲蓬头冲刷而下,一阵一阵打痛了我,我这才发现自己还像个小孩子。离乡背井在美国十年,我依旧是个依赖心很重的小孩子。

  一想到今后没有我憧憬中的幸福,我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再也无法止住。

  “盼盼,你在干什么?”聂咏夷一冲进浴室就生气地吼了起来,一手关掉了水龙头。

  “我在哭!”

  “你……”他为之气结,粗暴地扯掉我的衣服,用浴巾擦干我身上的水滴,然后就抱起我走出浴室,把我丢到床上。

  我急着伸手拿被子往身上盖时,他俯身压住了我。

  “我知道我难忘旧情,我以为你会谅解的。你那么安静地听我说起心痛的过去,那么善体人意地付出你的关怀,让我有了想要开始一段新生活的念头。我会有这样的要求,是觉得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比较好。你不懂,和一个人太过亲昵是很危险的,危险到你会去承受他的喜怒哀乐,承受他所遭遇到的一切。”

  这个可恶的男人,他怎么可以自以为是地认定我会谅解?又怎么可以在让我知道他为于香凝承受了那么多之后,明白地表示他什么都不想给我,甚至也不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不过,至少他是老老实实地说了理由了,夫妻间有沟通就不至于有太糟的生活吧!

  我……我是不是太容易满足了?

  “我答应你。你……你可以回去睡了。”我没穿衣服口也!这个体认伴着他吐在我脸上的热气让我又羞又傀,只好僵硬地恻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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