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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我们要去玩的那一天嘛,要出发前,我们看你怎么还不来,赫老师就说他有打电话给你,说你生重病,可能要静养几天。”难道她还静养不够,否则一张脸怎么会如此惨白,且还忘了自己生了什么重病。

  她是有接到他的电话没错,可是她记得她告诉他的是“家里有事”啊……但现在听澎澎这么说,他分明是知道她没去旅行的真正理由,是为了他喽?!这个讨厌的地痞流氓。

  “当!当!当!”上课钟响,地痞流氓随着钟响变成了老师步入教室。

  这堂是他的课。

  江瀞坐在位子上,目不转睛的瞪着站在讲台,满眼是笑的赫威风,教室弥漫着阵阵莫名的火药味。

  “江瀞,上课了。”有人担心她病过头,好心提醒她:“喊口令啊!”

  她文风不动。

  “班长,”赫威风柔情的唤了她一声。“你的病还没好吗?都那么多天了,要不要换家医院看看,老师有认识个不错的医生喔。”他言词里夹带着只有她听懂的奚落。

  “生了病,就要找对医生,对症下药,不然你这样勉强拖下去,也颇难受的。”

  什么跟什么嘛,在课堂外他没个老师样也就算了,现在连上课他也不放过她,如果她不再做出反应,她江瀞二字不但让他倒着写,她甚至还可以和他姓。

  她低头开始收拾东西,两分钟后,她举起手,一秒钟后,她站起身,0.5秒之后,她开口:“对不起,我今天想请假。”十秒钟后,他完全被她拋诸脑后的消失在走廊的那端。

  前后不到三分钟,标准的火车头美少女,赫威风心想,顺便也查看了一下今天班上课表,幸好没啥重要的课,要不他还真怕再激她个两三次,她的功课可能会赶不上其它人;至于他的课嘛……找机会补给她喽!

  又是一次临时动议。召集人是江瀞。她提出“身体不适、无法再负荷课业以外的班级事务”为理由,希望同学能改选班长。

  提名的人有母后、澎澎和风纪股长杨思萍。

  甭说是那些个无事一身轻的“平民同学”,就连这三个平常就担任班级干部的人也不见得敢接下这等重责大任。

  江瀞已经当了一年的班长,她的热忱及为人正义的使命感,使她在和谐处理班上事务时,又多了几份与生俱来的权威。有人说她短小精悍,不过她比较接受“外柔内刚”的说法。她是个天生的领导者,“班长”这个名词对大家来说如同她的“天职”,就不晓得她到底生了什么病,严重到非弃天职不可。

  她一定要放弃班长这个职位。距离上次的旅行已经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和她的班导之间只能用“暗涛汹涌”四个字形容。

  观察了一个礼拜下来,赫威风明显觉得江瀞眼中原有的光芒正逐日消失。

  他的课,她总也有理由迟到早退或请假,他万万没料到,他勇敢且坚强的小江瀞,竟会用如此消沉的方式来回避他的情感。他不忍心,又不想“为虎作伥”的跟她一样,只因一段尚未成熟的感情观,就这么拱手让出应是属于两人的未来。

  赫威风像转了性子一样;不是说他变得暴怒还是阴沉的,只是他开始不再点名她,也不再指名要班长去做这个做那个的。江瀞这个名字、这个人像是泡沫一样,啵的一声,消失在他眼前,这对她而言应是求之不得的,她要的不就是请他还给她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但为何心境又开始不安分的躁乱起来了呢?看着同学们和他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她居然还异想天开的自问自答着:如果她对他本就有一股爱慕,或许她会比现在快乐上千百万倍,但偏偏……为什么会这么抗拒他的感情呢?

  真的是因为他是老师吗,还是只是怕被他说中心事呢?

  说中心事?!她猛得深呼吸一口气,要命!一个铜板要敲让他敲,反正敲久了得不到响应,他自会摸着鼻子乖乖地走人,现下她发现心底有枚和他一样的铜板时,她还能泰然面对他吗?说不准哪一天铜板不会背叛她的溜到他心坎和另一枚相逢,而她,一个离开父母羽翼自立更生的高二女学生,又有多少能耐可以应付预见的舆论呢?!

  不行,想当初母亲改嫁,她适应不了新环境,而对母亲提出想搬出来自立门户时,就已经对自己的未来下了一场赌注。妈妈答应支付她每学期的学费,但生活费用就只能“自求多福”的靠她自己赚。

  “好。”江瀞点点头,夜灯下,母亲的脸又多了几分怨怼。

  父亲好酒成性,在一个又是醉醺醺的夜晚,不慎发生车祸过世。没有家产,没有积蓄,母亲大字不识几个,带着她和弟弟江漓,面对接踵而至的生活困境,因有人介绍对象给母亲而暂时获得纾困。

  新父亲没有子嗣,对她们母子三人也都不错,只是她总有“寄人篱下”的尴尬,也或许正值叛逆,就在她感觉快要窒息时,她向母亲提出她想北上考试的决定。母亲并没有为难她,而她负笈北上也顺遂如愿的考上理想高中,不过却又因现实问题考量,她放弃了升大学的念头,选择教学实用并济的高职,一方面课业较轻松可以打工赚生活零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实在需要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三年,她对自己说,在这三年内,她会竭尽所能学得一技之长,在赚取温饱后,未来的蓝图她一定可以再继续涂上鲜丽的色彩。反正因为有这样的梦想,所以她比一般同龄的学子来得坚强,亦来得乐观。而更庆幸的是,她在学校里还结识了一群忠诚的同学,友谊让她少年十五便离家的游子,有了生活的重心及心灵的抚藉。

  离梦想的日子愈来愈近,她岂可贪一时之快,把之前的努力全数付诸流水,再说,对方是个“社会份子”,那种拍拍屁股就行走天涯的成人世界,不是她承受得来,可她又受不了这种天人交战的煎熬,尤其在她有些确定自己是在乎他时,她如果还不能急流涌退,就只能等着万劫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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