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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当然能,栖云教坊不是召妓的地方,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泉净,事情没你想的单纯。”

  “我不喜欢这个人,请你别再提了。”她别过脸,那模样令谷樵生吓了一跳!这还是第一次,他在骆泉净脸上看见绝对的憎恶。

  “我知道了。”谷樵生垂下头,落寞的笑了。“无论哪一方面,慕容轩都比我强,莫怪你会拒绝我。如果真是这样,泉净,那你就太傻了。泉净,那是一条比你想象中还苦的路,别说是个丫头,就是个无名无分的小妾,也是徒然,能进慕容家的人,家世一定要清白无垢。”

  见她不吭声,谷樵生有些着慌。他对感情事一向随缘,对女人也从不强求,但骆泉净打破了他的原则,几次相处下来,他更加对她放不了手。

  她是污泥里一朵真正洁净的莲,虽然身处风尘,但她浑身上下强烈散发着一种干净良好的气质,教人想疼惜,教人想怜爱。

  “谷老板说了慕容家这么多,意欲为何?”不知何时,慕容轩已经站在舱口,冷淡的问。

  “我……”见到来人,谷樵生乱了手脚,急急站起身。

  “只是闲谈,没别的。”骆泉净挡开慕容轩。她无法不注意,后者话里的愤怒。

  转向谷樵生她仍惜话如金:“谷老板,抱歉让您走这一趟,请回去吧。”

  “但泉净……”谷樵生有此忌惮的看着慕容轩。

  “我用你的仁慈谢谢你。”骆泉净瞅着他,浮起一个白净无瑕的笑,浴樵生有些目眩。

  “我待惯了这儿,哪儿也不想去,看来,要辜负您的好意了。”

  被当面拒绝,谷樵生的心情挫败,比当日在码头上更甚。

  “妻也好,妾也好,若不得真心相待,那么,与为奴为婢又有何差别?”骆泉净幽幽的看着她,突然说了一句语重心长的话。

  “泉净自身,自有分寸,谷老板就别再费心了。”

  谷樵生黯然走了,他甚至没有瞧见谭姑站在窗外的甲板上,正深思的盯着他的背影看。

  见她一路送谷樵生离开船的模样,仿佛是怕谷樵生会被他生吞活剥似的。慕容轩的不满越形强烈,一等她回来,他终于发难。

  他隐忍着恼怒问她:“你想成为他第几个妾?”

  却没有半点声音回他。

  “回答我!”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她无辜的问。

  “你想套我的话,你想吊我胃口。”慕容轩怒极反笑,既失望又难过,原来她跟那些曾企图留他的女人一样。

  他那孩子般怨怒的表情让她心一颤!骆泉净抱起琵琶,随手拨了两根弦。

  真不该想这么多的。男人有太多的理由生气,骆泉净悒悒的想。这么做,已经超过一个船攘娘做的。

  “让你失望了,我没想留住你,我今天拒绝了他,也会拒绝别人。”

  “你……!”她的一视同仁更加撩起他的怒火,然而面对她的脸,慕容轩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逾距了,公子爷。”谭姑的声音在身后出现,缓慢而有力的警示。

  慕容轩眼神黯了黯,捏紧扇柄,突然大步跨出船舱。

  “妻也好,妾也好,若不得真心相待,那么,与为奴为婢又有何差别?”谭姑站在她面前,静静重复着这句话。

  骆泉净的手指停在弦上,抬头不解地望着谭姑。

  “那是你的真心话?”

  “对。”她续着弹下去,琵琶蹦出一连串珠圆玉润的清心音符。

  抚琴,骆泉净幽幽的唱了:

  “兰舟悠悠,纤情何处寄?笛声楚楚,忆得三两句;触目凄凄,人在残阳里……天涯海角……多情总为无情伤。”

  谭姑没有干扰她,只是默默的走出船舱,迎着晚风,注视着前方低低掠过湖面的几只水鸟。

  慕容轩没做错选择,骆泉净是个可敬可爱的女孩,谭姑想着,突然不自觉的微笑了。

  慕容轩在盛怒中像阵风匆匆来去,那日酒醉后所遗留下的外衫并没有机会交还,外衫上的几抹酒痕她已经洗净,却一直等不到慕容轩来取回。

  “你走一趟,送回慕容家吧。”飘云说道。素知谭姑对慕容大宇向来痛恨,不免又多吩咐了两句:“记得,交给守门的下人即可,可千万别多话生事。”

  揣着衣衫走过堤防,骆泉净对前一日慕容轩的愤怒仍若有所思。一个苍老但宏亮的声音令她抬超头来,是个不认识的,在湖边洗衣裳的老嬷嬷,骆泉净看着她好奇的蹭了蹭同伴。

  “二郎他妻子这两天是怎么了,都没瞧见她?”那老嬷嬷问。

  “我听说张二郎最近发了笔横财,人家有钱啦!怎么还会跟咱们这些低三下四的挤在一块儿搓衣裳。”身边另一位妇人语气带酸的开口。

  “有钱?有钱有什么了不得的。看那唐家多神气,还不是潦倒啦。”仍是第一位说话的嬷嬷,她出力拍打着衣服,却不屑的撇撇嘴,叨叨絮絮的,音量也加大了起来。

  骆众净停住脚步,轻轻叹了一声。那早不该她关心的唐家,为什么还会引起她的注意?

  默默的走到岸边,她掏出绢子浸了湖水擦拭脸颊。

  唐家的话题,似乎比那个什么张二郎如何变成有钱人还有趣,几个捣衣的老嬷嬷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便扭过头去,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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