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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身锋利无比,轻易的便没入凉亭的石柱中,她则因为晕眩而跪倒。

  “青岩刀!”那黑衣人震愕的瞪着那把匕首,突然吓得松开手,任狄雪阳摔落在地。

  “你这丫头怎么会有本阁信物?”那黑衣人一把揪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开始大力摇晃她。曲珞江失血更厉害,眼光也开始涣散。

  追来的脚步更近了,黑衣人衡量情势,丢开曲珞江,拔下刀子,匆匆跃墙而去。

  曲珞江在地面上咬牙撑着,无视鲜血正源源不断地自她身上涌出,拼尽残存的一丝力量,她辛苦的挣扎至小女孩身边。

  狂风大作的午后,那片血迹染红了铺在花园小径上一大半的细碎小石,曲珞江冒着冷汗检查狄雪阳身上,确定小女孩没有受伤,才真的松下心来。

  之后她只觉得眼前一暗,寒冷扑面而来,整个人脱力的、轻柔的飘浮起来……

  夜色之中,一道闪光发亮了天空,风声狂啸。

  然而,曲珞江连后头那震耳欲聋的雷声都听不见了。

  狄无谦以最快的速度赶进川风苑内时,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形;护主重伤的丫环被抬进房里,他的女儿窝在几个婢女的怀里,跟着那几个昏迷后醒转的丫头,惊吓得嘤嘤啜泣。

  狄无谦没有时间察看女儿好不好,事实上,还能听得到狄雪阳的哭声,这就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而这个珞江……如果他该死的还没忘记她名字的话,这女孩动也不动地躺着,身下那片原来洗得干净纯白的被铺,因她鲜血的浇灌,像开了一大片嫣红的杜鹃。

  “找杨炎来,快!”他尽可能自制的说话,但里头惯用的简单命令却比咆哮还更有惊人的威力,房总管脸色一整,飞快点头,奔出了川风苑。

  出手封住她身上所有的脉门。狄无谦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宣誓着:他绝不允许这女孩死在狄家堡内。

  没有一个下人会在这里死于非命,他犯过一次错,他绝不允许那种事情再次发生。

  某个时候,狄无谦个性里的执拗是相当吓人的;他不会让曲珞江死,至少,不会让这些血成了女孩人生最后的一首送葬曲。

  “封锁堡里通往各个牧场的出入口,明天太阳下山之前,不论死活,我都要见到凶手的模样。”又是一句命令语,冷酷地昭示着他真动了怒气。立刻又有一个男仆领令,飞快的离开苑内。

  床上濒临垂死的女孩出现微弱的气息,出血情况已经缓和下来,然而,狄无谦不敢贸然行动,他不精通医理,不必要让曲珞江担这种风险。

  缩在房内一角的众丫头婢子仍不时传出些微的啜泣声,狄无谦冷淡地瞟过她们,慢慢走过去,抱起了女儿。

  “到外头去。”他示意她们,那些于事无补的哭声只会让人心烦意乱。

  “雪阳怕不怕?”他凝视着八岁的小女儿。如果不是盛了过多畏惧,这双眸子该是慧黠可人的。

  但是,无论如何慧黠可人,对他而言,都没有用。从狄雪阳出生至今,狄无谦从来就没有过身为父亲的喜悦。

  六年了,他还是习惯自己一个人存在着。

  就在六年前的某天午后,他妻子没留下只字片语,就在床上瘁死,仅仅留给他这个女儿。在那场以利益取向的婚姻里,狄无谦从没承认自己爱过那个蛮横又骄纵的女人;或者也因为如此,对于狄雪阳的到来,他并不是很能接受。

  被父亲问及,小女孩嘴角一撇,红通通的眼眶眼看又要浮出泪水来,但是很快的,它又用力地眨回去。

  “有爹爹在,雪阳不怕。”她湿答答的脸颊偎着狄无谦的,大力地摇头。

  狄无廉立刻把脸颊移开了一些些,他不习惯这样亲腻的接触,也不喜欢。

  在他心底最深切的渴望,是一个男孩,而且,是跟自己深爱的女人共同孕育;但是身为一座城池的掌握者,他却很可悲,两者皆落空。

  脱开他人眼中的狄堡主,他所求的幸福是如此简单,但是,却是一片空白。

  其实,等着他点头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但却没有一个是他真正想要的,只有……狄无谦咬牙,忘了吧!朱清黎的人,朱清黎的心,都不是他的,对他珍爱的事物,他不愿强夺,他只要一辈子看着她平安喜乐,那就够了。

  “爹爹,您在想什么?”狄雪阳怯怯地问。

  他没说话,脸上却浮起了淡淡的愁。

  亡妻是被毒杀的,凶手终成悬案;为此,永家牧场相当不谅解他这个女婿,但碍于狄家越来越庞大的势力,什么都没敢过问。面对这种结局,有一段时间,狄无谦曾期望自己能出现一丝丝罪恶感,但讽刺的是,他却只有松一口气的释然;唯一让他无法忍受的,竟是倾尽狄家堡的力量,却找不到凶手的难堪。

  长久以来,狄家堡的一切对他而言,早高过他个人的恩怨荣辱、爱怨嗔痴,背上肩负的责任是那样沉重,浮华之外的威风凛凛他并不稀罕。如果可以选择,他又何尝愿一肩担扛!

  “回房睡觉去。”他摸摸她的头,沉声唤了一个丫头进来。

  “吩附下去,今晚堡内加强戒备,保护所有的女眷,没事不得外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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