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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呦,宝贝,我真喜欢听你的声音。”

  “什么宝贝不宝贝的。”她发嗔眯着眼,钩成了两道弯弯的弧:“我叫Michelle。”

  啊!Michelle,米雪儿。想起来了,美雪,她叫美雪。

  美雪眯着眼抬着下巴的样子特别性感。不同于一般的女人。

  台湾女生惯性地爱装可爱,不论几岁。好似愈幼稚,愈能得到宠爱。

  法国女人则喜欢装成熟,沙宾娜说那是因为法国女人相信成熟性感的女人才能吸引住男人。那时我的头埋藏沙宾娜浅棕色的卷发和枕头之间,乍然听见卷舌音浓重的法式英语,听来也很吃力,不过大意是如此应该没错。

  但美雪并不装可爱,她成熟性感的风韵,像沙宾娜。呢哝略带沙哑的声音,令人想身陷其中。虽然初见她时并不以为然。

  我承认初见面时递名片给美雪,完全是个错误。

  如果在递名片与和她上床之间,一定有一个错误的话,肯定递名片是个错。

  刚开始时,并没有打算和她有任何的瓜葛。

  你知道在那种场合,就是喜宴的那种场合,是催婚圣地,绝非挑情之处。

  女人挨着坐在男友地身旁,嗲声地说着新娘子今天多美,多幸福。言外之意是:“你什么时候才要娶我?让我也幸福。”

  至于调情,那就免了。放眼望去,不是男方亲友,就是女方亲友。除非想“一举成名”,否则谁会受得了流言缠身。

  所以我便这么不设防地和她交换名片。

  只是后来不知是她真的酒量太差,还是她自己把自己灌醉。

  眼神迷蒙,似醉未醉。

  “我头有点晕,好像喝醉了,不能开车,你载我一程?”她说。

  “啊,我可能不顺路,这样吧,我送你去做计程车。”

  “你还没问我住哪里?就说不顺路。”

  是啊,这样表态还不明显吗?“那么你住哪里?”我也只好一问。

  “我住木栅。”

  “那真的不顺路,我住芦洲。”我说的是实话。

  她似乎没站稳地全身贴在我身上。我可以感受到她的酥软的胸部随着呼吸在我的胸膛起伏。

  喝醉酒的女人有撒野任性的权利,但她没有喝醉。

  “顺路啊!”她的嘴靠近我的耳边,呼出咕浓的几个字:“绕一圈就顺了。”

  我拉了一拉衬衫的衣领,拉松了领带。大约是酒精,一定是酒精。热气呼在我的耳根,欲火烧在心底,不,不,不在心底,比心底还要再低些,更低些,在两股之间窜烧膨胀。

  我迅速把她拉往停车场。

  我不想让她失态的模样,引起别人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作过多的联想。

  我原本真的打算直接送她回家而已。

  我习惯单手开车,男人应该学会单手开车。开车一只手就已经足够,另一只手是用来放在女人大腿上的。当然它现在闲置在排档杆上。

  但是她的手抓住了我的手,从她的胸侧一吋一吋的往下沉落,一直到越界,卡陷在湿濡的私密领域。

  当我再次警觉之时,我和她的身体已经混杂着汗水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趁她洗澡的时候,我从她的皮夹拿回我的名片。

  当然,这是小人的行为。等她回家发现时,顶多让她骂我是小人便是。

  总之我怕麻烦的女人,而她看起来正是如此。

  我承认当时递名片给她,确实是个错误。

  几天之后她还是找到了我。

  她问了新娘的同事的姊姊的男友,真不巧那位新娘的同事的姊姊的男友是我同事。男人的大忌,千万别碰麻烦的女人。

  2 何丽

  八、九年前的我当然还不能了解这些。

  明白地讲:后来我所以会对女人使坏,实在也不是我所愿意。

  大凡事情的发生,总是可以追根究底。自从佛洛依德的心理论在人们的心扎根,大抵人们的行为,总要一番究因,不是追溯到童年,就是归究于潜意识。

  追忆当初少不经世之年,我也曾轰轰烈烈地爱过。

  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任何情场高手也都是从纯情少男开始。

  真实的情节在爱情的故事里,似乎不是那么的重要。

  后来有不少女人在缠绵之后听过我纯情少男的故事,每每感动的热泪盈框,这鼓舞了我更加加油添醋地增加深情的成分,以至于我自己也混淆究竟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构。

  我宛若把自己伤痛的记忆变成了滥情的肥皂剧,为了换起女人们的伟大母性。她们自动合理化我花心的行径,像是残缺的孩子偶尔任性也会很快地被原谅。

  对她们来说那只是众多爱情故事中的一个,而我自己的心情也只沉积在我自己的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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