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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原来到最后,她只能以吐来惩罚自己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待小玉被一声暴喝唤进房里时,只看到童咏瑷衣衫不整地蹲在地上干呕,而徐靖坐在床沿边,表情痛苦地把双手插入自己的发中。

  不是房间,而是他。

  他才是那个会令她呕吐的症结所在。

  他看着仍在地上不停干呕的童咏瑷,终于受不了抓起外衣向外头冲去。

  待他一走,她再也忍受不住心中难过,一抬头,脸上已是两行清泪。

  她还是逼走他了。

  这样也好,逼他走得愈远愈好。

  别再爱她了,她不配也不值。

  泪水如雨般流着,滴滴都是她对他的爱。  

  “小姐,你这是何苦呢?”小玉看着小姐脸上的泪滴,不解地问道。

  “将军这么爱你,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拒呢?”

  童咏瑷看着小玉脸上的不解,轻轻扯动嘴角,奇异地笑了,但那微微一笑,却诡异地让小玉全身起鸡皮疙瘩。

  “因为我不配。”童咏瑷说道。把他推得远远的,那样对他才是最好的。

  她重新躺回床上,床上有他的气息,她嗅着那味道,心中不禁一阵翻搅,想起徐靖离去时受伤的表情,她根本无法人眠。

  情太深,说爱已经太沉重。  

  黑暗中,走来一个同样也难以成眠的人。

  徐靖坐在床沿,伸手轻抚着泪痕已干的脸庞。

  他眼中有她,她眼中也有他。

  童咏瑷想开口说些道歉的话,却被他伸手止住。

  “嘘!什么都不用说。我可以抱着你吗?”她一再抗拒他,为的竟是身分的问题,虽然他不解这到底是为什么,但至少今晚他想要拥着她入睡,将一切烦忧都先抛到脑后去。

  她想拒绝,却不忍再伤他更深,只好点点头,顺着他。

  月光微亮的黑夜里,昏黄的光线透过帷幔撒了一床的模糊,他躺在她的身侧,望着她的眼中情意无限,却难诉他想爱她。

  他无奈,向前亲吻她的眉心,双手轻抱着她瘦弱的身体,爱怜地抚着她柔顺乌亮的长发。

  他不想再让她受苦,她身子太虚弱,怎能禁得住一次次的自我摧残,他不忍、也不愿。

  那么,就顺了她的意吧,只要能看着她,就算不能碰她,他也可以忍受。

  翠湖绿的帷幔内,两人相视无语,难眠。

  透过小玉,徐靖知道童咏瑷之前在红花院时,极受一位琴师瞎眼婆婆的照顾,于是他特地差人到红花院替瞎眼婆婆赎身,帮她还清之前她的不孝子所欠下的所有赌债,然后将她接回将军府。他希望在童咏瑷身体极为虚弱时,这位瞎眼婆婆能够替他抚平她心中的结。

  当童咏瑷见到久日不见的婆婆时,她激动得全身不停地颤抖,对她而言,瞎眼婆婆就如同她的亲人般,对她的意义极为重大。

  “婆婆!”童咏瑷握住瞎眼婆婆的手,声音微微嘶哑。

  “咏瑷!”当瞎眼婆婆握到一双干枯的双手时,心中顿时一惊。

  怎么会瘦得这么厉害?

  自百花大会后,赵嬷嬷还是一如往常地开门接客,新出炉的花魁就这么失踪了,她却一点也不心急,仍若无其事地款待上门的寻欢客。

  那时任凭她这个婆子如何追问赵嬷嬷咏瑷的去向,她都一律回以不知道三个字,让她着实担心不已。  

  直到今日,有人说要带她离开红花院时,她还是一头雾水。

  重新再听见熟悉的声音,瞎眼婆婆在心中不停地感谢老天爷,十分庆幸咏瑷能平安无事地与她相见。

  “能再见到婆婆,咏瑷真的很开心!”童咏瑷牵着瞎眼婆婆的手,缓缓地慢步在将军府内。

  再见到婆婆,简直恍如隔世,她紧紧握着那干瘪又布满皱纹的手,分秒都不愿松开。她心中除了有分踏实温暖的感觉,更感激徐靖让她能够再次见到婆婆。  

  “告诉婆婆,你受了什么委屈了?”瞎眼婆婆有些担心地问道,这些日子这孩子身上一定发生什么事了,否则怎么会瘦成这样,真是令人心疼。

  “婆婆多疑了,我只是身体有些不适,并没有人给咏瑷委屈受。”童咏瑷微笑说道,声音完美得听不出任何破绽。她知道婆婆能听声辨别话中的情绪,但她不想让婆婆为她担这个心,于是硬是摇着头笑着说没事。

  这孩子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对旁人说,她向来都是独自默默承受,但这样的硬撑坚强更是让人不舍啊!

  瞎眼婆婆叹了口气,拍拍童咏瑷的手,给她一些温暖的鼓励。她若不说,她也不能逼,只盼她别把委屈都往肚里吞,适时说出来才会好过些。  

  婆婆的鼓舞,让她心中一阵哽咽,隐隐泛泪的眼就这么看着双眼已瞎的婆婆,幸好婆婆看不见,否则看见她这个表情,肯定又要为她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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