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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这算什么?现世报吗?她听他的壁脚,现在换他听她的。

  眼神带着谴责地看向周屏幽。“你怎么没告诉我?”

  “他翻墙而入,我连差人拦他都来不及。”周屏幽苦笑。

  “喂,余小小——咳、咳……”东方展言连咳了好一会,再说话时声音依旧粗嘎。“你在这里——咳、咳咳……做什么?”

  “千卿底事?”余小小转身面对他,心情蓦地转好。“不错,有按时上药,脸救回来了。”难得他会听人话。

  “你——”东方展言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偏喉咙一痒,逼得他又咳了起来。

  余小小起身,将他拉进亭子里坐定,自己也跟着坐在他面前,三指按上脉门。“你该不会因为打架,被罚跪在祠堂受凉了吧?”她瞎猜道。

  “只有第一天——”不对!倏地收口,俊脸胀红一片。“谁会被罚跪——咳!咳咳……”可恶!为什么在她面前自己老是藏不住话?

  “别说话了。”余小小捏住他下巴托高,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你又想做什——”

  “啊。”

  “嗄?”

  “不是嗄,是啊。嘴巴张开,我要看看你的咽喉。”见他闭嘴,似乎不怎么有意愿合作,余小小眯眼,决定搬出她娘帮爹对付不合作病人的手段。“你是想自己张嘴还是让我卸你下颚、让你尝尝下巴脱臼的滋味?”

  一双桃花眼翻白了两翻。“你就不能——咳、咳……像个姑娘家……

  也不怕别人说你——”

  “还说得少吗?嘴巴张开。”余小小往前一步,认真俯视大开的嘴,专心诊视的她浑然不觉两人过度亲近。

  她不觉得,不代表没人注意。

  她身上的药草味,淡淡的,比她房里的要好闻许多……东方展言有些恍惚,注意到自己的鼻尖差一点就要碰上她额头……

  怦、怦怦、怦怦怦,他发觉自己的心搏异常飞快。明知道这样的亲昵不合宜,却一点也不想推开。

  “小小,你不该——”一旁的周屏幽出声提醒两人不合宜的亲近。

  才说到一半,余小小往后退开,一屁股坐回原位,眉毛皱了起来,丝毫没有发现两人的异样,接着又抓起东方展言的手把诊。

  痛!这女人当他的嘴是兽夹吗?扳得这么用力。

  “没发炎没肿胀,脉象平稳有力——你没生病啊。”

  “早好了咳!咳……”粗嘎的声音如是道,参杂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懊恼。“就算不怕人言可畏,也至少……咳咳!学点含蓄矜持,留点名声让人探听——咳、咳……”

  “树没有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余小小虚应了几句,揽眉思忖这人到底哪出了毛病,竟咳个不停。

  咳!咳咳……听听!什么树没皮、人不要脸的……这人可不可以有一瞬间记得自己是个姑娘?为什么可以这么堂而皇之地说自己不要脸?东方展言好想揪住她使力摇,当着她的面尖叫!

  若不是还有第三人在,不能丢了颜面,他一定会这样做!

  这厢,余小小完全不知道自己无心的顺口溜让美少年纠结到几乎吐血,此刻的她满心思忖少年的咳症从何而来、该如何对症下药。

  一切正常,只是咳嗽、声音变——“啊!”苦恼的小小左手握拳捶上右掌,恍然大悟。“都忘了你才十六岁。”

  “什么‘才’!”东方展言跳了起来。“是‘已经’!咳咳……我已经十六岁,按例律已经是成年的男人——咳!咳咳咳……”

  “才刚开始变声,算什么男人。”啧,不过是变声,自己竟然——

  唉。

  “你——咳!咳咳咳……”他要是咳死在这里,一定是她害的!

  余小小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你若不想将来声音男生女调或像现在这样沙哑难听,这一年最好多喝点胖大海、金银花或罗汉果泡的茶水,少吃点辣、少喝酒,最好再少说点话,免得伤喉咙。”

  东方展言一饮干杯,见她起身,想也不想便问:“你要走了?”

  “我没那么不识趣。”余小小笑弯了眼,饶富兴味的视线来回梭巡两人。“不打扰两位谈心,告辞。”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东方展言目送一身鲜艳的大理服饰、姿态潇洒的背影离去,不自觉露出迷惘的神情,一种说不明的失落感削减了才被她激起的满肚子火。

  她的洒脱更证实她对他没有多余的心思,真的就只是她说的医者父母、心。

  怎么着?她可以跟周屏幽坐在亭子里乘凉赏景、喝茶聊天,就不能跟他吗!连一杯茶也喝不得是怎样?非得他有病有痛她才愿多留一会、多靠近他一点、多和他说些话是吗!

  “去他的医者父母心!”可恶!

  “展言?”

  “我走了!”气得炸毛的东方四少霍地拍桌走人。

  “东方展言,”再唤的声音里多了从未有过的严厉。

  东方展言这才回神,惊讶地停下脚步,转身便见她脸色冷若冰霜,与平日的端妍优雅回异。

  周屏幽横眉冷睇亭外的人,“你莫不是喜欢上小小了吧?”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喜欢上那个女人!”东方展言否认,没注意到自己回答的嗓音忽然变得又尖又高。

  “是么?”周屏幽垂眸凝视手中瓷杯。“莫忘你今日所言。”

  “我才——哎,不跟你说了,咳、咳……今天的茶不怎么好,改日送你新的。”身影迅速消失,追人去也。

  被留在亭中的周屏幽静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叹了口气。

  “多情自古伤别离,好梦由来最易醒,我真是……”

  深怕追不到人,东方展言火速冲出州令府邸,左右梭巡只为找一道色彩斑斓的身影。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屈在右侧镇门石狮后头,不知在作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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