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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崇渊与稷匡对看一眼,继之摇头叹息:

  “苍公子,不瞒你说,老夫尚有一女。多年来饱受怪病折磨,试过无数药草,却始终无效,可真是愁煞老夫了!今日有幸得遇苍公子你,不知是否能请你替小女诊断诊断,老夫感激不尽。”

  “哦,原来如此。”苍衣微微点头,唇边带笑。“苍某蒙管爷盛情款待,理当拳拳以报,既已酒足饭饱,还请管爷带路,苍某也想瞧瞧是怎生的怪病。”

  “那真是太好了!”管崇渊忙站起身来拱手揖礼,而后扬手一摆。“苍公子,这边请。”

  一行人随后走向后院厢房。这座竹屋简单地分为前后两进,后院较为清幽静谧,适合安心养病,是稷匡夫妇俩及管玄歌居住之地。

  来到最里边的房门前,管晴欢轻敲数下,柔声道:“玄歌,阿爹请了外边的大夫给你看病来了。”

  须臾,里头传来气弱柔细的女声:“姊姊请进。”

  临踏入房门前,苍衣忽地止住步伐,回头笑望着管崇渊道:“管老爷,苍某问诊不喜人多,请你和大公子在外等候。”

  管崇渊虽然急切,可他都这么要求了,只得应允。

  房里,管玄歌靠坐在床榻上,肤白若雪,长发素净地垂覆肩头,仅用两柄小梳别在耳后,露出白玉似的耳贝。小巧的唇瓣几乎淡无血色,美丽的脸庞只有那一双眼颜色最分明,漆黑如墨,似星子般幽邃莹亮。

  除却苍白纤弱的容颜,她看起来忧愁而沉静,毫无生气。

  走近床边,苍衣眼色一黯。眼前这小姑娘就是十年前那个天真活泼、叽哩呱啦说个没完的小女孩吗?咯咯娇笑的脆音还响在耳际,现在的她却是如此安静。

  他当然知道她为病痛所苦,那是那年坠落冰冷银川的后遗症,但她眉宇间淡淡的哀伤与忧愁却不是因病痛而生,那是由心而发的……亲眼所见之后,他更能肯定。

  “姊姊、姊夫。”管玄歌微笑地轻唤,清滢的眼瞳徐徐移至陌生男子身上。“这位就是阿爹从外边请来的大夫吧?”

  淡淡的笑像一朵幽谷百合绽放唇边,缥缥缈缈的,让人看了心疼。

  稷匡最见不得她这么笑,眼里不自觉流露出心疼,忙走近床畔,轻拉起她微微冰凉的小手,柔声道:“玄歌,苍公子是个游历四方的医者,他定能找出你的病因,让你像从前一样活蹦乱跳。”

  忙着安慰鼓励病人的他,没留意到一旁妻子乍然沉冷的表情,苍衣却注意到了,她眼里的愠恼与冷漠隐隐可见,虽已留心掩饰,却仍难逃他眼下。那怨妒的眸光仿佛积累多时,是因为床边那个男人吗?

  “苍公子。”管玄歌朝他微微颔首,一声轻唤将他稍离的神思拉回。

  苍衣抬眼迎上她的视线,她看着他的眼神极其专注,目不转睛的,那神情好似回到从前那个眨巴着眼好奇望着他的小女孩模样,他的唇角不自觉微微拉开笑弧。“玄歌姑娘,在下苍衣,能否请姑娘伸手让苍某把个脉?”

  管玄歌依言伸出手,黑白分明的眼仍直瞅着他,一旁的稷匡忙让出位置来。

  苍衣淡垂眼睫,黝黑的长指搭着纤细皓白的手腕,沉吟片刻,方才离手。

  “苍公子,如何?玄歌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稷匡心急地问。

  “咱们到外头再说吧。”苍衣弯唇笑了笑,率先走出房。来到房外院子,管崇渊父子俩立即迎上前来。

  “如何?诊断出是什么病来了吗?这病可有得医?”管崇渊一连迭声地问。

  苍衣沉吟了会——方道:“管老爷,玄歌姑娘的病乃由寒气所致;这股寒气冻伤了她的心脉,造成她心痛、喘咳不止的现象,久之便成痼疾。”

  “所谓寒气是指?”稷匡不解。

  苍衣微微蹙眉。“玄歌姑娘可曾落水?依我推敲,她应是受寒川冰河之冻。此乃北地,冬春之交河面冰薄,一不小心极易失足落水,玄歌姑娘非练功之人,无功体护身,冰寒之气一侵入体内便已冻伤心肺,除此之外,应无其它可能。”

  管崇渊听他这么一说,脸色倏然一白。“落水?难道她那年失踪数天是因为落水了?这方圆百哩唯一的水流便是北方的银川,莫非……”他不自觉喃喃。

  玄歌七岁那年失踪了五天,就在族人们都认为她凶多吉少之际,她却完好无恙地回来了,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记得自己追着一只兔子跑,然后忽然全身发冷,醒来后就已经在山洞里了,还有一只大狗狗陪着她。

  然而,在听完她的形容后,众人皆认为那不是犬,而是狼。

  当时,族人们闻言莫不惊愕,多年前狼王的警讯言犹在耳,玄歌竟能过银川而安然无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众人无不半信半疑,没想到真有这么回事……

  “管老爷……”

  低沉的男声自身畔传来,打断管崇渊的思绪。抬眼,一双炯厉的黑眸正直视着自己,眸底还闪着冷冽的碧绿光点。他一惊,蓦地往后跳开一步,额际冷汗涔涔,心魂弹飞了一半,整个人往后跌去——

  “管老爷?你怎么了?”

  一双手及时扶住他,猛一回神,苍衣微诧的脸漾着一抹关心地瞅着他;再转首四顾,身旁围绕着自己的女婿、女儿及儿子,尽是熟悉的脸庞……方才他是怎么了?竟然出现幻影差点吓死自己!

  惊魂甫定,他轻吁了口气,问道:“苍公子,依你看,小女这病可有药医?”

  “医是有得医……”苍衣微带保留地沉吟了下。“只不过需费时旷日,非短时间能奏效。”

  “多久呢?”稷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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