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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阔别十年，辛品萱再次踏上这片拥有喜与悲的土地。 　　“夫人……” 　　轻颤的唤声从背后传来，辛品萱回头，来人有着胖胖的身形，一丝不苟的发型。 　　“柏莉！”辛品萱拥住她，激动的说：“我们好久不见！”欣喜的泪滑落，当初刚嫁进纪家时，柏莉还是厨娘，“你怎么知道我来美国？” 　　“是少爷吩咐我来接你的。” 　　“你还在纪家？” 　　柏莉拭着泪，“嗯，在伯特退休后，少爷就擢拔我，让我当了管家。” 　　“这是应该的，你在纪家三十几年了，就连那家伙都是你看着长大的。” 　　“夫人，我们别在机场大厅聊，上车再说吧。”柏莉示意司机提起行李。 　　行走间，辛品萱问了她在意的事，“柏莉，你有看见小仪和小礼吗？” 　　“小小姐和小少爷都在家里，他们正兴奋的等着你一起用晚餐，少爷也在。” 　　搭上高级房车，辛品萱敛着眉不语。 　　柏莉见状，长叹一口气，“夫人，我明白有些事我不应该多嘴，可是——” 　　辛品萱迅速截住她接下来的话，“柏莉，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当年，你也是目击者之一，感情的事没有对错，这句话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们的分开只能说……背景真的差太多了。” 　　“夫人，少爷这几年其实改变很大，有些事情他应该想通了。” 　　“柏莉，你知道吗？当年在德州的牧场，他可以在麦田里推着割麦机整夜，就为了写出我的中文名字，甚至用稻草人排列出舞会的热闹，只因为我说我没参加过舞会，那时候我们很幸福，无庸置疑。一直到结婚，回到纽约，回到他熟悉的环境，他变了！事事要求合礼，我可以体会到他希望我也能融入他的生活圈，穿着Dior，大啖Roederer，出入Russian Tea Room。他用自认为对我最好的方式对待我，却从没问过我，到底想要什么。 　　“他替我做任何的抉择，却从没问过我的意愿，他不明白我有多恨和那些贵妇，其实是爱八卦的女人坐在一起，我恨死了名牌和流行的话题，更不爱讨论哪位夫人可以从先生身上挖出最多的钻石。” 　　“夫人，我一直明白你的痛苦。”柏莉拍拍她白皙的手背。 　　“我明白他的条件很好，甚至嫁给他时，我一度以为自己是灰姑娘的化身。”她唇边逸出苦涩，让笑容走味，“一直到后来，我决定婚姻该告一段落时，蓦然发现，灰姑娘是落难千金，而我……从头到尾都是贫民窟出身的小孩。” 　　“夫人，你不爱少爷了吗？”踌躇着，柏莉还是开口问了。 　　辛品萱突然敛起笑容，“我想，我还是爱他。” 　　“那……” 　　“可是他从来没说爱我，连求婚时也不曾！”辛品萱严肃的说：“他从来没说过，求婚时不曾，我生小礼、小仪时不曾，连我开口要求离婚时，他也不曾！” 　　“你没问过吗？” 　　“没，我不想让他以为我在勒索，你明白吗？这样，连我自己都会可怜自己。”泪再度决堤，她早明白美国，尤其是纽约一直是她的致命伤，这里的人太冷漠、太自我，一点都不适合她。 　　“夫人，有时候别只用耳朵和眼睛去感受这周遭的一切。” 　　“太迟了。” 　　来到位于上东区的豪宅，外观没有多大的改变，但空气中飘着松香的气味，房子的保养得非常完善。 　　辛品萱走进玄关时，没有忽略放在客厅出口的花瓶。 　　柏莉注意到她的目光，“这几年来，屋子的摆设都有固定更换，骨董不仅有收藏和增值的用途，少爷说——” 　　“美好的事物应该让大家欣赏。”这是她曾经挂在嘴边的话。 　　“对，少爷也是这么说。” 　　他不是一直坚持，认为自己喜爱的就该锁起来仅供自己欣赏，他的强烈独占欲由此可窥知一二，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汪汪！饺子的吠叫声驱走寂静，它兴奋的冲向辛品萱，搭上她的肩，用口水来表示自己的兴奋。 　　“妈咪！”响亮的童音响起，辛子仪率先由楼梯上下来，奔进她的怀里。 　　“妈咪！”纪子礼也一反向来守规矩，带着撒娇的偎进她的怀里。 　　“妈咪好想你们哦！”她各给小家伙一记亲吻，最后才是饺子。 　　柏莉含笑说：“夫人，我先送杯红茶来，你就在客厅休息会儿，我去准备晚餐，等会儿就可以用餐了。” 　　辛品萱点头，未待柏莉离开，她迫不及待的拉着儿子、女儿坐进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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