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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不搞小团体、组什么帮派、不主动找人打架闹事(除非对方先挑衅、惹火他),也看不起恃强凌弱搞勒索、欺负把戏的无聊家伙,所以校内对他的印象与其说是不良学生,更接近荒野一匹狼。虽然会让老师们头痛,但还不至于让他们神经衰弱到挂病号、罹患胃溃疡。

  而阿华在大家眼中,就是野狼旁边的豺,专门抢食一点剩下的好处。其实一个口袋空空的平凡高中生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好处”分给他?顶多就是把妹容易些、出外有人罩而已。

  “我没迟到,你不爽是不是?”撇撇嘴,家祥屌屌地反问道。

  换成别人早就看出家祥今早“诸事不顺”,不想扫到“台风尾”的人,早已识相地靠边闪了,但白目男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地回道:“没啊,只是没看到你大战风纪委员的场面,有点遗憾而已。上学期你留下辉煌的纪录,68胜11败,大家都在赌你本学期能不能更上层楼,往100胜前进呢!”

  无聊!家祥将书包反背在身后,两手插在裤袋里,懒得理他,大步走进校门。

  “唐家祥,把你的学生证拿出来!”埋伏在校门旁的两名女学生冲上前,其中一名手臂上套着“风纪委员”臂章的,得意洋洋地伸出手说。

  眯起眼,家祥瞪着那只手一会儿后,才慢吞吞地掏着口袋。“喏,拿去。”

  接获战利品,女学生双眼发亮,异常亢奋地打开学生证,朝着“迟到章”哈哈热气,正要往上头盖下去的时候——

  家祥懒懒地把戴着手表的右手腕举到她的鼻头前。“喂,看清楚一点,老子今天没迟到好不好!”

  “你骗人!你怎么可能没迟到!”女学生瞪大眼睛,再凑近指针仔细确认。

  阿华笑嘻嘻地说:“系金A!今天家祥老大真的没迟到啦!你自己听,上课钟声都还没有响咧!”

  将学生证从她手中抽回来,轮到家祥露出得意的笑。“我知道你哈我哈很久了,陈霉女。下次试着给我一封情书,而不是给我一个迟到章,我会更高兴的,掰啦 !”

  丢下满面通红的女学生,扬长而去。

  真爽!原来不迟到还是能遇到一点好事的。瞧她哑口无言的样子,应该有好一阵子不会再固执地找自己麻烦了。心情转好的家祥,晃到了三年七班的教室里,等着迎接早自习的钟声响起。

  “正春高中”的校长室内。

  “项警官,我对你抱着很大的期望,希望你能顺利地揪出那些残害我学生的坏蛋,将他们关进监牢里永不释放。”头发花白五十多岁的女校长,拱着双手搁在大办公桌上说。

  “曹校长,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这么做。”穿着一身白色上衣、鸭绿与浅咖啡混色的格子百褶及膝裙,加上懿萍刻意剪短至耳下五公分左右的头发,她希望这样能让自己这位“超龄”转学生,够格融入校园内。

  “我在教育界也将近二十五年了,再过几年就要退休,我一直以自己的工作为豪,期盼我所带出来的每位学生,都能在步出校门后,成为一名对社会有贡献的良好公民。可是上学期所发生的‘廖进兴事件’,已经在我的生涯中留下永恒而不可抹煞的污点,我真的无法想像本校内竟有学生因为滥用毒品而死亡。无论我被记过或处分,都不及我内心懊悔与痛苦的万分之一,我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再发生第二次,所以……你或你的同仁们在调查时,需要任何协助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帮忙,这是我义不容辞、该做也必须做的事。”

  “谢谢,曹校长,有您做后盾,我们一定能在下一个不幸发生前,及时阻止它的。”懿萍的表情虽然一本正经,不过内心里却已经叫苦连天了。她最不拿手的就是打官腔,说这些“一定”、“绝对”之类的话。因为很多事都得去试试,才会明白里头有什么困难,事情都没开始进行,就要先给予承诺,实在不符合她的性格。

  叩叩!有人敲了敲校长室,门打开。“曹校长,听说你在找我?”

  “黄老师,这位就是之前我跟你提过的转学生项同学。项‘同学’,这位是你将要转过去就读的班级——三年七班的班导师,他会带你到班上,将你介绍给其他同学。欢迎加入‘正春高中’的大家庭,希望你能在这边度过愉快的高中生生活。”曹校长起身,拉起懿萍的手,带她来到黄姓男老师面前说:“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黄老师。”

  “是的,校长。你好,项同学。”男老师亲切地一笑。“我们现在就到教室去吧!你的书包提得动吗?要不要我帮你?”

  “谢谢,我可以自己拿。”

  虽然校方认为此次的事件,是学生带坏学生,与校务、教务人员无关,不过在懿萍所进行的调查里头,是包括了所有校内人士。办案本来就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纵使校方不愿承认这个可能性,但身为执法人员的她却不能如此的乐观。老师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不能排除他们有犯罪的嫌疑。

  进行这种卧底调查工作的时候,懿萍最感无奈的,便是困于职责所在,她必须怀疑每个人,将每个人都视为潜在的犯罪者。除非有确切的证据能将那人排除在外,否则她不能轻易地信任谁……或许目前看来,这名男老师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她还是得“持续”观察对方的言行。

  常听刑事组的同事在聊,看多了各式各样的犯罪者之后,很容易让人失去对“人性本善”的信心。无论是血缘浓不浓、爱情深不深、关系有没有,都无关乎犯罪者的犯行理由。子杀父、母杀子或夫妻相残、路人互砍,都曾经发生过,未来也不会消失,因此最后归纳出的唯一结论就是——没有“不可能是”的犯人,只有“可能不是”的犯人。

  唉,说不定,刑事组里婚姻不顺遂的比例居他们分局之冠,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此。

  无法轻易相信、信赖他人,又要怎么相信爱情或婚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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