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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扬的旋律随之响起,虽然有些地方显得生涩,有些音符的力道不够重,但没有人能怀疑她弹的曲子不是那天未完的“纯真”。

  一曲既罢,惊讶的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几秒才听见连串厚实的掌声从吧台传来,纯琬感激地对酒吧老板露出浅笑。

  “她弹得比希欧多尔差多了。”那名男子不甘愿地嘟囔道。

  纯碗闻言,浑身震了一下,目光无神地望着使不上力的右手无名指。

  这不是他的错!她无声地提醒自己,拒绝让嫉妒再次蒙蔽自己的双眼。

  她僵硬地起身走回吧台。

  “请你的。”酒吧老板倒了一小杯甜酒给她,“你的手怎么受伤的?”

  浓密的长睫讶地扬起,又缓缓垂下。“意外。”

  “对于一个有天分的人来,这种意外太残忍了。”

  纯琬默然不语,无意回味那种椎心之痛。

  酒吧老板见她不想提,也无意再撕开她或许已经结疤的伤口。“有人看到希欧多尔在郊区的育幼院教孩子弹钢琴,你可以去找找看。”

  “谢谢。”纯琬喃道声谢,拿起背包就要离开。

  “希欧多尔也受过伤。”他忽然出声道。

  纯碗愕然回过头。

  酒吧老板指指心脏部位。“只是他的伤在这里,现在还在淌着血。你认识以前的他,对吧?”

  纯琬僵硬地轻点一下头。

  “救他。”

  第二章

  简陋的木床上斜倒着一个落魄憔悴的男人,方正的下颚冒出一片青森的胡碴,紧闭的双眼有着深深的黑彩,他身上的白色羊毛衣和浅棕色长裤皱成一团,还透着一股令人掩鼻的酸臭味。几只空酒瓶横七竖八地倒在床脚,没喝宪的麦酒发出酸味,不难想见这名外表和气味均比美流浪汉的男子已经过了不少天这样糜烂的生活。

  “你为什么要再出现?”他喃喃呓语道,困难地翻了个身,修长的手垂落床侧,打翻了一只半满的酒瓶,发臭的黄褐酒液立刻流了一地。“再次提醒我错信一个人有多愚蠢吗?”

  “其实我一直都记得……哈……怎么可能忘得掉……”他又翻了个身,泛着血丝的黑眸倏地睁开,无比清醒地瞪视着阁搂的木制天花板,干涩的声音再次呢喃道:“怎么可能忘得掉。”

  他一直都记得她带给他的教训,就像他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过去这三天来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就躺在这张床上,喝掉一瓶又一瓶的酒,直到他买来的酒全都喝光了,他的意识仍旧是该死的清醒,酒精从来都没能如他所愿地麻醉所有的意识,也麻醉不了他对她的……

  “该死。”他懊恼地低吼一声,阻止自己再去想那个可笑的字眼。

  尖锐的电话铃声刺耳地响起,他扶着床头站起,跌跌撞撞地赶去接起电话。

  “俞子真先生在吗?”

  “我是。”干涩粗嘎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传入耳膜,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皱眉。

  电话那头似乎也被鸭子般的沙哑声音吓了一跳,静了好一会儿,才语带担忧地轻问“俞先生,你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只是刚睡醒。诺玛修女,有什么事吗?”

  “朵拉这几天为了参加比赛的事很紧张,你能不能拨个时间来看看她?”

  朵拉……两年多前他认识一个女孩子也叫朵拉,但他习惯叫她纯琬,有时候也会戏谑地喊她“纯纯”,她总是皱着鼻子抗议那个昵称听起来像在说她“蠢蠢”,但有是时候她也会咧开笑脸回叫他“真真”。记忆的船飘离了现实的锚,载着他搠着时光的河流慢慢往回走……

  “俞先生?”诺玛修女轻声唤道。

  他淡出回忆,回到现实,记起那个名唤朵拉的小女孩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蓝绿色的眼睛和长着雀斑的小脸。

  “如果你真的没空……”诺玛修女误将他的沉默当成是为难,立刻谅解地为他找理由,但语气中仍不免透着失望。

  “诺玛修女,我很乐意去看看朵拉。”他抬头看了下墙上的钟。“我大概一个半小时后会到。”

  “俞先生,真是谢谢你。”诺玛修女感激地说。

  “不用客气,我很乐意为那些可爱的孩子贡献一些心力。院里一定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去忙吧,我一会儿就到去。”

  “俞先生,你真是个大好人,愿主保佑你。”

  讲上了电话,子真走进阁楼里附设的小浴室,望着镜中自己狼狈颓废的摸祥,苦涩地一笑。

  或许,他需要的不只是上帝的保佑,而是像他的小妹诗奕一祥,对于伤痛的往事可以选择遗忘……

  育幼院中所谓的琴室只是一间小房间,靠墙摆着一架旧钢琴,另一面墙边则摆了几张小椅子和小桌子。

  纯碗踏入空无一人的琴室,目光立刻被贴在墙上的照片所吸引。相片中的子真抱着一名金发小女孩站在中央,一群孩子围在他身边笑得很开心,他也是笑着,但他的笑感觉上很空虚,仿佛少了什么。

  救他!不期然,酒吧老板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她震了一下,定定望着照片中他的笑容。或许他的笑容并不像她感觉得那么空虚,只是酒吧老板的那句话影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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