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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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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现在只喜欢吃一个女人做的饭菜,即使她的厨艺不太好,即使她进步的速度很慢,他仍是甘之如饴。 “好可惜,我本来还以为——” 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推开。 冲进来的是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她左右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病床上的孙时郁。 原本在交谈的两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入侵者给吓住了。 那是夏光桦。 她长发披散,喘着大气,身上的衣服凌乱不整,一副活像是从七里之外狂奔赶来似的。 “光——”他启唇,却连她的名字都还没喊出口,就被她打断了。 “什么嘛!”她松了一大口气,整个人瘫软,扶着墙气喘吁吁的道:“我还以为你插管命危,结果人还好好的啊!” 插管命危?这又是哪招? “我哪时候命危了?你祖咒我吗?” “是那个什么小刘说的呀!”她反呛了回去,“不信,你自己去问他,他用你的手机打给我,说你受伤了,还一直重复说着什么血流不止、昏迷不醒,我当然会以为你命危啊!” “我看你根本只听一半就把电话挂了吧……” “哪有?我至少还记得问医院地址。” “小翔呢?” “去学校了啦,你傻了吗?” 哦对,现在是白天。 “我昏迷了多久?”他转向周静潇,问道。 “不到二十四小时。”给了个答案,周静潇趁机追问了对方的身分,“这位小姐是你的……” 被这么一问,夏光桦和孙时郁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是啊,她究竟是他的谁?儿子的保母、隔壁的邻居,还是最近不小心被他跨越界线的女人? 房内顿时一片静默,但他俩相互凝望的视线里,交流着连旁人都难以无视的暧昧。 周静潇干笑了下,耸耸肩,道:“好吧,我想我差不多也该走了。”她识相转身离开,却在房门前停下脚,又抛来一句,“对了,照这样看来,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帮你把刚才的事情回绝掉?” “全都回绝掉吧。” 不管是联谊也好,爱心补品也罢,他什么都不需要。 闻言,周静潇比了个“OK”的手势,掉头走出了病房。 “回绝掉什么?”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夏光桦的好奇心。 孙时郁看了她一眼,像是故意要刺激她似的,坦白道:“联谊。” “联谊?” “可能是跟一些单身的检察官或是书记官,我也不太确定。” “哦……”她点点头,静了一会儿,又问:“你喜欢同行的?” 啧,这女人是失忆了吗?“我以为我那天已经表示得够清楚了。” “表示什么?” “你装傻吗?”他倾前,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 她错愕,脸颊有些红了。 “嘶……”结果他因为动作太大,背上传来一阵撕扯与灼烫的剧痛,“痛……扯到伤口了。” “谁叫你受伤了还不安分。” “谁说受伤了就不能示爱?” “你可以用嘴巴。” “我是用嘴巴没错啊。” “我的意思是用嘴巴说!” 他被她逗笑了,一笑又扯到了伤口,“痛痛痛……” “够了你。”她可是完全笑不出来,“你的伤口在背后?” “嗯。” “是……枪伤吗?” “小刘没说?” 她摇摇头,“没有,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只说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没说太多细节。” 他没答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双眼有些浮肿,眼底布着淡淡的血丝,他不太确定那是因为缺乏睡眠,还是因为哭过。 “你其实可以不用来的。” “我怎么可能不来。” “你自己也才刚出院,应该要在家里好好休息,别到处跑……说到这个,我这几天会找一个新的保母来照顾小翔。” “为什么?!”她的表情彷佛是世界末日要来了。 “居然问我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要让你能够好好休息,而且你现在也不缺钱了,没必要让自己这么忙碌。” 他后来知道了她是连载作者,也去了解“连载作者”的意义,知道她就算没有经济压力也必须如期交稿,所以,他不忍再增加她的负担。 可她脸上的表情却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负心汉。 “重点又不是钱……”她低喃。 “是呀,以后我们不谈钱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你想见小翔,随时都可以去我家,我甚至现在就可以把钥匙交给你。” 其实他最想说的是“你可以直接搬进去”。 “那我想见你的时候呢?” 他耸声肩,“你有我的电话号码,我也有你家的钥匙。” 也许他想表达的意思很单纯,可她脑海里的画面似乎有点越界了,不小心往辅导级的方向做了联想,她连忙甩甩头,甩去了脑中那些莫名香艳的画面,扯开了话题。 “有件事情,我有点在意……”其实是相当在意,而且不解。 “你说。” “你受伤了,没人联络你的家人吗?”虽然早就知道他和母亲关系不好,但儿子受伤了,做母亲的理应知情才是。 他却摆出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你自己出了那么大的事,不也没通知家属?” “那又不一样,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担心。万一我爸妈知道我独居出了那种事,他们早就把我绑回花莲了。”她才不想谈什么远距离恋爱。“而吐,跟你比起 来,我受的那点伤根本微不足道。” “没有什么伤是微不足道的。虽然你受的是皮肉伤,但你在精神上所受到的冲击是我的好几——” “别转移话题好吗?”她打断了他的话,追问:“你跟你妈的关系真的那么恶劣?” 他思忖了几秒,摇摇头,道:“不能说是恶劣,但我很清楚我们关系破裂的原因,我知道什么消息是她不想听见的。” “你不能替她下决定。” “我可以。”他说得笃定,“她就是不希望我走上同样的路才拚命阻止我走这一途。所以我不会把坏消息带给她,不管出什么意外,我都不允许局里的人联系她,就算我殉职了也一样。” 知道自己一时劝不动他,夏光桦不再说话。 孙时郁冷静下来,放软姿态。“抱歉,我的口气不好,我知道你是好意。”她摇摇头,没吭声,这个道歉她受不起。 仔细想想,她也只不过是他刚交往的女朋友,到底凭什么来干涉他与母亲十几年来的恩怨? 她太自以为是了。 这空荡冷清的病房,让她不自觉地替他感到了心疼与寂寥;然而,转念一想,她既然不是他,又怎能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感受? 他是否已经习惯了独居在这座孤傲的城墙里?这道高耸的城墙又是为了保护谁?是保护他自己,还是保护城墙外那些爱着他的人? 她忍不住伸手,指腹在他的唇瓣上轻轻滑过。 他的唇色比平时苍白许多,是因为大量失血的关系吗?迟来的心疼啃咬着她的心脏,淹没了前一刻的浓情爱意。 “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他握住了她的手,轻吻了她的指尖。 刹那间,她问自己,是否会为了闪躲这股撕心裂肺的痛楚,而宁愿错过他受了伤的消息? 几乎是不需要思考就有了答案——她不愿意。 即使明知心会疼,她也想陪在他身边;而且,她打赌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最后,她摇摇头,没答话。 他在她的脸上看见了似曾相识的表情,那是一种近乎失控的忧忡,就像他的母亲。 他很想让她知道,他孙时郁真的没那么软弱,绝对可以照顾好自己,不需要她来分担自己在工作上所面临的危机压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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