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安琪 > 疼你!别躲我 | 上页 下页
二十九


  “糟了,我忘了要上班!已经迟到了,怎么办?”她看看时间,猛地跳起来,像无头苍蝇一样,慌得原地打转。

  “上班?你找到工作了?在哪里?”饶子炆急忙丢出一串问题。

  “这个我晚点再跟你说,现在我必须先赶到电视台,不然我就完了!”呜……她不想吃炒鱿鱼啦!

  “好好,别急别慌!我现在马上叫计程车,我陪你一起去,一定来得及的。”饶子炆拉着她耐心安抚,让她安静下来。

  “真的?”贝晓雨感激地拉着他的手道谢:“谢谢你!子炆,那快叫车吧!”她恨不得立刻飞进办公室。

  “没问题!的士一”饶子炆朝着马路长手一举,立刻有辆俗称小黄的计程车靠边停。

  “来,快上车吧!”饶子炆赶紧将贝晓雨塞进车里,自己随后上车。

  正在躲避冷饮欧巴桑骚扰的饶镇伦,见苗头不太对,有人似乎想抛下他落跑,赶紧冲过来挥手大喊:“喂!等等我,不要丢下我啊!”

  “快——”饶子炆探出头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臂,粗鲁地将他拉进车里。

  砰!车门关上,饶子炆命令司机开车,小黄立刻以特技般的技术高速在马路上奔驰。

  饶镇伦人还没坐稳,车子就突然狂奔起来,他像保龄球瓶似的左滚右倒,惨叫声不断。

  在引擎咆哮的低吼声、紧急煞车的尖锐声、以及运将先生连天的咒骂声中,他终于见识到号称全球第一的“平地云霄飞车”——台湾计程车。

  吱!

  鲜艳的黄色计程车在某栋雄伟的玻璃帏幕建筑前停下,车门打开,首先跳出一个娇俏可爱的年轻女孩。

  紧接着,一名高大劲瘦的男子跟着下车。

  最后,一个全身颤抖不停的男人,手脚发软地爬下计程车。

  “呕——”这个男人一下车,就冲到路边的水沟盖上大吐特吐。

  “我就是在这里上班!我先进去了,晚点我再给你电话。”贝晓雨依依不舍地放开饶子炆拉着她的手。纵然再不舍,还是得去上班啊!

  “那我等你电话,晚点见!”饶子炆眷恋地吻了下她的脸颊。

  “嗯,掰!”贝晓雨害羞地笑笑,然后转身冲进大楼内。

  饶子炆缓缓抬头,顺着排列整齐的反光玻璃往上看,几个清晰斗大的字挂在大楼顶端,“环球电视台”五个大字,足以让从空中经过的飞机都看得一清二楚。

  贝晓雨怀里抱着资料夹,一手握着麦克风,跟着各家记者守候在警察局门前,心不在焉地等做笔录的人出来。

  早上她迟到了,一进办公室就挨了一顿排头,秃头主管气得满脸通红,斥骂她的吼声连门外都听得见。

  她连声道歉外加保证绝不再犯,主管才勉强平息怒气,要她立刻出来采访这则社会新闻。

  她和摄影记者以及一干同业在警局门前等了快两个小时,整个人都快被太阳晒融了,还是不见关键人物出现。

  她不由得发起呆来,想到饶子炆来了,她就满心甜蜜。

  他还是来台湾找她了!原以为他已经不在乎她,也不再理她了,没想到……嘻嘻!

  这时前面忽然一阵骚动,想必是他们打算采访的关键人物出现了,她赶紧和摄影记者一起挤到前面,打开麦克风的开关,准备等那个人一靠近就开始发问。

  然而当她看见从警局走出来的人时,整个人傻住了。怎么会是个……小孩子?她赶紧翻阅资料,看看是什么样的事件。

  丈夫怀疑妻子红杏出墙,酒后乱刀砍死妻子,丈夫已遭收押……

  那么这个小孩,是这对夫妻的小孩啰?

  在她狐疑的同时,等在警局外的记者们早已像扑羊的恶虎般,团团围住那名年约八九岁的瘦小男孩。

  “小弟弟,昨晚案发时你就在旁边对不对?告诉阿姨,你看到什么好不好?”一名女记者装出和蔼的表情,甜腻腻地问。

  “你看到爸爸拿刀杀妈妈吗?”另一名男记者紧接着提出问题。

  看到这么多大人围着他,还有一大堆麦克风凑在面前,小男孩显然吓坏了,躲在陪伴的警察身旁啜泣发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但是记者们并不放过他,尖锐的问题宛如连珠炮一样,一个接一个丢向他。

  “小弟弟,你知道妈妈死了吗?”

  “你很难过吗?”

  “希不希望妈妈回来……”

  贝晓雨远远看着小男孩恐惧苍白的脸色,心里觉得好难过,也好想哭。

  她真的觉得他好可怜,遇到这群咄咄逼人的记者,就像落入狼群里的小羊,除了不断瑟缩发抖外,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

  发生这种事,这孩子一定受到惊吓,而且难过极了,他们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把小男孩还没痊愈的伤口又血淋淋地撕开。

  看到这一幕,她就不忍像其他记者一样,过去用这些尖锐无情的问题再让他受一次伤害。所以无论和她一起采访的摄影记者如何催促怒骂,她就是不肯过去,最后干脆跑出人群外。

  她告诉自己:大不了不做了!

  “气死我了!”摄影记者咒骂了声,不劝晓雨了,自己扛着摄影机到前头去拍摄。

  “愚蠢的问题!”身旁传来一声低低的轻骂,引起贝晓雨的注意。

  她悄悄转头一看,只见一名清瘦秀气的女生和她一样站在人群外远观,而她的手上也和晓雨一样,握着一支麦克风。

  “请问……”因为感到好奇,贝晓雨忍不住开口问:“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她应该是采访记者吧?既然是记者,为什么不去采访,还用那样的字眼形容其他记者的问题?虽然她也很不喜欢记者们提出的问题。

  那女孩转头看她一眼,冷声道:“难道不是吗?问一个刚失去妈妈的孩子他难不难过,这不是废话吗?哪个孩子失去母亲不难过?问他希不希望妈妈回来,希望又如何?他说希望,妈妈就会死而复生吗?问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不是愚蠢是什么?这样的问题,我连问都觉得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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