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安琪 > 女人超不乖 | 上页 下页


  “如果他们知道我没有失踪,一定会很快将我送回国,我还不能回去,我……必须找到一个人。”她有点不自在地转开视线,低声说道。

  “必须找一个人?喔!我知道了,是你要好的同事吧?”韩劭刚又误解了她的想法。“你和她的感情一定很要好,所以你才会如此担心。”

  “我担心?”季曼沂尖锐地讽刺。“不!我一点都不担心,我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仅此而已。如果他真的死了,我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掉。”

  这样的话,很明显是在逞强,她眼底的忧虑和泛红的眼眶,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她何必要如此倔强呢?

  虽然她的容貌与他在转移时空之后结识、还差点拜堂成亲的女子——柳依人一模一样,但是个性却完全不同。

  依人的娇柔使人爱怜,而她却顽固倔强得让人头疼,然而一旦了解她伪装的坚强,又让人忍不住为她心疼。

  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诚实面对的人,其实是最孤单彷徨的。

  “好!你一点都不担心,但你需要休息,回房去吧!我把床让给你,你好好睡一觉。”

  或许是感觉到韩邵刚的诚意,也或许她真的累了,季曼沂不再坚持离去,外头天还未亮,她需要睡眠补充体力,以应付明天之后的搜索行动。

  再次进入房间,她环目四顾,这回才看清楚房里简单的装潢与摆置。一张正常尺寸的双人床、一张靠墙的梳妆台,一台电视,一张小圆桌与单人沙发,这里看起来就像汽车旅馆,她走到窗口往外看,MOTEL几个大字被霓虹灯映得闪亮,这儿果然是汽车旅馆。

  “这里距离机场不远,因为带着你,我走不远,又怕你醒来惊扰到计程车司机,所以才赶紧找了间汽车旅馆投宿,不是很舒适,请你见谅。”韩劭刚发现她在看外头的霓虹招牌,赶紧提出解释。

  “我不是在想这个。”她有点不好意思。

  是她太凶了吗?想起他一直温文有礼,而她却把他当成居心叵测的色狼,态度一直不是很客气。

  为了证明她一点都不嫌弃这间旅馆,她立刻走向大床,脱掉鞋子,拉开盖被钻进去。

  她躺下之后,韩劭刚熄掉房里的灯光,只留一盏小灯,然后也坐进一旁的个人沙发里,跟着闭目休憩。他不指望睡个好觉,在这样情况下要能熟睡,恐怕也很“费力”吧?

  房里陷入一片沉默,却没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韩劭刚终于放弃逼自己入睡的主意,睁开了眼睛。

  他转向床铺的方向,在昏暗的黄色小灯映照下,眯眼默默观察她,从她过度僵硬的姿势研判,她也没睡着。

  “你睡不着吗?”他决定找些话和她聊聊,帮助睡眠。

  季曼沂听到他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她根本没睡着,陌生的环境,还有和陌生的人共处一室,让向来纤细敏感、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她,难以成眠。

  今天发生太多事情,让她烦忧惊恐,心情紊乱难以平复。

  其实她还是无法全然信赖这个名叫韩劭刚的陌生男子,她虽闭着眼看似熟睡,其实一直绷着神经、竖起耳朵,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她知道他也一直没睡,只要他敢有任何风吹草动,她会立刻跳起来捍卫自己的贞操。

  他的问话,证明了她的猜测,他确实没有入睡。

  “嗯。”她简单地回答,然后反问:“你也睡不着?”

  “是啊,我认‘床’。”他幽了自己一默。

  季曼沂牵动嘴角,差点噗哧笑出来,可惜灯光昏暗不明他看不见,还以为她对自己的冷笑话毫无反应。

  “你能告诉我,那班飞机上,有什么人是你急着想找的?”他有点好奇,于是随口问道。

  然而她却出乎意料地沉默,他本以为这不是个难回答的问题,但看样子显然并非如此。

  “如果这个问题使你为难的话,你不回答也没关系,不必勉强。”他赶紧说道,不希望她为难。

  季曼沂知道自己有权不说,可是最后她还是说了,或许是这个夜实在太漫长,也或许她太孤单无助吧,总之她想说说话,好过自己躺着胡思乱想。

  “我想找的人,是班机的机长。”

  “机长?”韩劭刚一愣,这个答案和他猜测的相距太远,他原以为是她想找的人,是与她要好的同事。

  “你……很在乎他?”他心里大感不是滋味,这种吃醋的心理,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也不算是在乎……”她的声音愈来愈小然后便是沉默,其实她内心很挣扎。

  如果说不在乎,那为何要去打听他的消息?若说她在乎,她也不愿承认。

  “他——是你的情人?”他咬着牙问,语气有点愤慨。

  机师的资历是以飞行时数来累积,想要晋升为机长,需要很多年的飞行纪录,因此机长年纪通常不轻。他没想到,她竟喜欢年纪大的男人!

  “不是!”季曼沂急忙摇头否认。“他不是我的情人,他是——生下我的那个男人。”她有些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生下你的那个男人?”韩劭刚疑惑地蹙眉,想通她话中的含意之后,立即像弹簧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喊:“你是机长的女儿?”

  “你——你小声一点啦,隔壁还有人。”他的叫喊声让她尴尬地脸红起来。

  “对不起!不过我没想到机长是你爸爸。”难怪她听到飞机失踪会那么慌张,这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他只不过是生下我的人罢了,他不配当我爸爸。”她可从来没喊过那个人一声爸爸,那个人也没给过她机会喊他。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恨你父亲?”韩劭刚诧异地看着她,她脸上交织着哀伤与愤世嫉俗,就像明明是脆弱无助的小动物,却硬要竖起利牙,防备任何人接近。

  “是的!我恨他,我非常恨他!”她低哑地嘶喊着,倔强地隐忍着泪水,不让它们夺眶而出。

  她这辈子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流泪示弱——尤其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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