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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不过……好糟糕,她的两手在发抖了,快抓不住麻布袋,两条腿儿轻飘飘的,走路好像在晃;最糟的是,她眼前好黑,都快瞧不清楚路了。

  冷翼远远就瞧见她,他原本正戌新城的干部商讨筑城之事,但见她摇摇晃晃地搬着一大袋糯米走过,让他很难不注意她。

  她在干啥?

  他眯眼瞧着,见她一下子由左晃到右,一下又由右晃到左,好像喝醉了似的,不觉拧起眉。

  蓦然,砰地一声,装满糯米的麻布袋先重重落地,然后涵泠双眼一闭,如软趴趴的面团般,坠落地面,身旁立即传来数道尖叫声。

  “涵泠公主——她昏倒了!”

  “让开!”冷翼匆忙赶到,排开不知所措的众人,拦腰抱起她。

  一抱起她,手上那轻如羽毛的重量,让他重重拧眉,他转头沉声吩咐:“去找陈大夫来。”

  仓促地吩咐完,冷翼抱着涵泠,飞快往他在新城的临时居所奔去。

  既是临时居所,便不可能太过豪华,二房一厅的简单设计,简朴舒适。他一进门便往自己的寝室而去,掀开被褥,小心地将涵泠放上床,心急地审视着她。

  她紧闭着双眸,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射出阴影,他注意到她的双颊有着被阳光晒伤的痕迹,却又诡异地苍白,眼睛上还有软倒在地时沾上的泥尘,冷翼想也不想地伸出衣袖,温柔抹去那些尘土。

  一整日在大太阳底下干活,很难不被晒伤,回去得再找些药给她擦上。

  他没察觉自己思绪中的怜惜,目光又被另一样东西引去——

  她的手!他瞪着她的手,触目心惊。

  那原本白嫩嫩的手,如今全是伤痕,有搬运时磨破皮的,熬煮襁糊时烫伤的,还有制砖时敲伤的,花花绿绿,青青肿肿,看来好不吓人,而她竟然没吭一声。

  他轻轻举起一只小手,借着窗口透入的微薄光线,眯眼仔细审视。

  心,莫名地抽痛,大手不自觉地轻柔摩挲着那些红肿伤处,好像这样就可以疗愈那些伤处。

  望着她伤痕累累的小手,他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有疑惑、有心疼,也有懊恼。

  她真的这么能忍?即使受了伤、捱不住了,也不喊一声苦?

  而她又怎会昏倒呢?他明明一整个早上都在暗中观察她,却没及早发觉她的异样。

  冷翼责怪自己太粗心。

  不!他并非真的粗心,而是故意忽视。

  一开始见她放下身段,卷起衣袖帮这些平民百姓干活时,他以为她只是装模作样,很快就会放弃,所以他冷眼旁观,等着她主动放弃。

  但她没有。

  她搬运糯米、帮忙熬煮、帮忙制砖、帮忙曝晒,又再度搬运糯米……如此不断反覆。每样工作她都亲自动手帮忙,瞧她晒得双颊通红、汗水直流,也不曾跑去纳凉偷懒过。

  他早已发现她的步伐越来越缓慢,每踏出一步,都像七八十岁的老妪般举步维艰,他却视若无睹,刻薄地对待一个纤弱的女子。

  他心里罕见地出现懊悔,他以为自己是铁石心肠,却对一个女子心软了——但她偏偏是昏君的女儿,他不该对她心软!

  他握紧拳,牙关咬紧,理不清心头的复杂情绪。

  这时外头传来呼唤声:“王爷,陈大夫来了!”

  白云天请来陈大夫,要为涵泠诊治。

  冷翼立即起身,僵硬地退到一旁,对陈大夫道:“你替她瞧瞧是怎么回事。”

  “是。”陈大夫才伸出了手,正要去握涵泠的手,冷翼却突然高声阻止:“慢着!”

  陈大夫与白云天皆讶异地转头看他。

  “你用这个。”他扯断系在腰间的玉佩,从系着玉佩的丝绳里抽出一条丝线交给他。

  陈大夫见了立即恍然大悟。

  “真抱歉,是小的疏忽了!公主的冰肌玉肤,岂是小的能够亵渎?在下早该想到必须隔空把脉才是。”

  白云天听了,忍不住偷偷掩嘴窃笑。

  他这主子啊,表现得一副跟这美丽公主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模样,结果连手腕都不准人家碰,还真小气!

  白云天不时发出嗤嗤的喷笑声,惹来冷翼恶狠狠的瞪视。

  冷翼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他大可不在乎,但他却该死的在乎。

  陈大夫是个男人,想到他的手要放在涵泠那白皙的肌肤上,他的心里就不舒服得紧,活像个怕人家觊觎自己宝物的守财奴。

  自己这般莫名其妙,能怪人家笑他吗?

  又瞪了笑得太过分的白云天一眼,冷翼决定不再理他,专心看陈大夫把脉。

  幸好陈大夫功力够,隔空把脉也难不倒他,只见他以丝线系在涵泠的手腕上,抚触着丝线的另一端,闭眸深思了会儿,才睁开眼,解开丝线。

  “她怎么了?”冷翼迫不及待地问。

  陈大夫取下丝线后,起身回答,但有些结巴。

  “启禀王爷,公主玉体并无大碍,我想只是太劳累了,还有……可能公主这阵子餐饮……都不定时,没有好好补足所需的养分,才会导致她的体力……不是很充足,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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