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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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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动不动就说要告人,打官司我们也不可能打得赢他。” “这下好了,这么一点东西让我们如何回去交差?” 记者们边抱怨边收器材,几乎每家电视台都出动两辆SNG车到现场,希望取得足以满足大众好奇心的珍贵画面——譬如铁汉落泪、楼律师为情感伤……等等,结果那家伙连眼眶都没红,先礼后兵说了一堆强硬的话后,接着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真不知道这篇报导该怎么做。 白育慈凝视他的背影,满心复杂的情绪。她似乎有点懂得他了。 像他这么骄傲的人,绝对不可能在他人面前表现自己脆弱的一面,所以他会用强硬的姿态掩饰脆弱。他外在表现得愈强势,内心所受的伤害就愈重。 她是真的伤了他吧?或许他根本不想离婚的,即使知道妻子背叛了他,他还是愿意原谅她。然而她利用自己身为记者的优势,透过媒体在全国观众面前血淋淋地揭发了真相,让他一夕之间成为被全国人民怜悯同情的对象,高傲的他怎能承受得住? 于是原本打算原谅妻子的他,在众人怜悯的目光下,无法轻易说出“原谅”两个字,只好黯然分开…… “不行!”她必须去向他道歉。 无论如何,这是她欠他的。 深夜,楼冠棠驾着车从事务所返家。 今天一整天,他刻意用堆积如山的公务麻痹痛楚,让自己忘记一切,直到疲劳征服他的躯体,思绪呈现一片空白,他才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开车回家。 离婚之后,他搬离外双溪,在天母的静巷内买了座新宅邸,房子不是很大,有车库、院子,以及美丽的草皮。摆脱颜芝喜爱的鲜艳家具饰品,他的新居以纯粹的黑白色调与冰冷的金属做装潢,冷清且毫无人气,不过正好符合他现在的心情。 开着车回到新居前,将汽车转入车库停好,疲惫地提着公事包下车,正要从前门走进屋内,忽然一道人影窜出挡在他面前,他警觉地后退一步,迅速抬起头。在定睛一看后,他全身的戒备解除一半,但眼中依然充满浓浓防卫,那冷漠、不友善的眼神,让眼前的不速之客备感窘迫难受,原本强挤出的笑容,也愈来愈虚弱。 “楼先生!” “是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对不起!我从你的律师事务所外,一直跟到这里……”白育慈羞窘地承认。 “你跟踪我做什么?你还想来挖什么新闻?我已经警告过你们,如果再咬着我不放,我必定提出骚扰告诉,你以为我只是随口说说吗?” 楼冠棠满眼冰霜,不敢相信这女人竟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他发誓,他真的受够了这些该死的、像专食腐肉的秃鹰般的记者! “楼、楼先生,不是的——”诚心来赔罪的不速之客——白育慈急忙想解释,但他根本不愿听。 “如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所愿,我和颜芝完了!我们的婚姻结束了!这不是你们乐见的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还想知道些什么?” 楼冠棠的咄咄逼人压得她说不出话来,只得胡乱以记者一贯的官方说法来为自己做辩护。“我没有乐见你们婚姻失败,我只是报导事实,观众有知的权利……” “只因有些人吃饱没事干喜欢看热闹,所以你们就竭尽所能揭人疮疤、挖人隐私,满足他们无聊的好奇心,不在乎是否会伤害别人?这就是媒体存在的价值?” 他羞辱的语气,让白育慈万般难堪。 一般人对记者总存有很强的防卫心,记者采访时常会挨人白眼、遭人辱骂,这是家常便饭,白育慈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然而他的鄙夷羞辱,却令她更加难受。 “我……我真的不是来挖新闻的。”白育慈干涩地再次重申。“这则新闻已经结束了,不会再有相关报导,请你放心。” “那你来做什么?”楼冠棠依然满脸怀疑,他根本无法相信她,他对她的信任度是零。 “我只是来关心你,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伤害很大——” “那也是拜你之赐不是吗?”他犀利且毒辣地抢白。“至于关心?不必了!白育慈小姐,请收起你的假慈悲,回电视台领奖金吧!不管你是真好心还是假好意,我都不需要,你请回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岂安好心眼?他若信了她,就是大笨蛋! “可是我是真的——” “请你回去!我老实说吧,白小姐,我并不想看见你,你们记者虚假伪善、爱揭疮疤的嘴脸令我作呕。我真的累了,没气力和你周旋,请你行行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对不起……”白育慈黯然垂下头,她早知道他不可能轻易原谅自己,只是没想到会被他像野狗般驱离,那种感觉还真的不好受。 但是她也知道,不论她现在有多难受,他所承受的痛苦必定是她的数倍,就算她受些冷言嘲讽和羞辱,根本比不上他透过摄影机面对全国人民,坦承婚姻失败时来得难受。 看得出他的脸上确实写满疲惫,白育慈心疼他身心的疲倦与折磨,不打算再与他争执下去,只说了句:“我知道了,今天我先回去,改天再重新登门请罪。” 楼冠棠听了,立刻震怒地对她瞠目低吼:“你别再来了!无论你打着什么如意算盘,都不准再来了!” 白育慈也没和他争执,只是礼貌地行礼道别:“请好好休息吧,晚安!” “我叫你别再来了,听到了没有?!”向来理智自持的楼冠棠忘了何谓冷静,在她身后怒然咆哮着。 “祝你有个好梦,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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