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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得紧握住手,而也在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包了一条干净的布巾。抬起手,她边嗅边发怔。呃,这药膏……是那人帮她擦的吗?如果是,那是为了什么?关心她吗?

  摸着质地柔软的布,她的心头隐隐升起一道很久很久没再有过的感觉,那感觉是暖烘烘地……

  暖?猛然一回神。“咕,他肯定是偷吃东西心虚了,哪是关心你来着?真是莫名其妙!”槌了自己脑袋一把,便闷闷地踱回灶房。

  自那日后,那说了会再来的怪异男子并未再出现,且也没出现上门询问他的人,是以于阳松了口气,也如往常似的过了近旬日。

  “小子,鸡砍好了没呀?”灶房传出于阳精神的嗓音,让那屋外的人动作不得不加快。

  “好了好了,就来。”将光秃秃的鸡从热水中取出,书僮忙拿进灶房。他一进灶房,就让那如同雾般弥漫的蒸气扑了整脸。而那于阳呢?却是面对灶上灶君方向,专注着手上的某物,两腿更优闲地抖呀抖地。对这情景已习以为常,书僮将鸡搁到一旁后,便踱到于阳身后。

  “耶?”见于阳看的依旧是那卷以长长又发皱的古老粗纸,画了密密麻麻的鸡鸭鹅、牛羊猪、葱椒蒜,可字却特少特潦草的书卷耶!他虽然只是府内小公子的伴读,可少说也懂得几个字,只是这卷上的字拆开来他还能看懂个五六成,可凑在一起就……

  因为好奇,书僮的脸是愈来愈靠近于阳的后脑勺,而盯住于阳将书卷上下倒又左右翻的模样,忍不住,他出声:“阳姐……”

  “啊!”被突来的叫声骇着,于阳跳了起来,而书卷也掉到了地上,等她回过身,那书僮的头就也被她敲了好几个包。

  “呜,做啥打我?”真暴力,手频揉着无辜的头,眼角则泌泪。

  “谁教你吓我?”心存余悸地拾起书卷。

  “我哪吓你了?自己胆小不说,真是倒霉了我!”

  “我哪胆小了?我只是看书看得专心。”如果不是书卷上那篇图让她看得出神,她就不会被吓着了。

  “那也不能打人啊!”指控着。

  看着无辜的书僮,最后歉然道:“好啦,对不住,是我反应过度。鸡呢?”

  “喀!”指向灶上的秃鸡。

  点点头,从腰袋里摸出铜板,递给他。“谢谢你,你可以去忙你的了。”

  接过铜板,本想一走了之,但想了想,又问:“阳姐姐,你是不是看不懂书卷上的字?”其实,他老早就怀疑,也老早就想问,因为就她这将书卷颠倒看的举动,他就已觑过好多次。

  “我怎可能看不懂这书卷上的……”脾气依旧,但一个念头,却让她将反驳吞了回去,卸下凶状改口说:“我……我是看不懂里面的字啦,怎样?”

  唉,没上过学堂习过字,是她毕生的遗憾。厨子嘛,识字做啥?况且她还是名女子,只要有“慧根”,这祖传的食谱光有图就也看得懂了。打她小时,她爷爷就是这么对她和于月说的。虽然她完全不认为自己有啥“慧根”来着。

  摸摸鼻,书僮顿时露出贼样。“嗯,这些字……我也许看得懂喔。”

  “真的?那你要教我看吗?”欢喜状。

  “可以,但是呢……”

  “要钱是吧?我早知道你这小子奸到骨子里了,喏,拿去。”

  “三文钱?”拿过铜板,唉了声。

  “杀一只鸡五文,现在只是要你念出几个字,你还敢跟我讨价还价,不想活了你!”十指互绞地发出喀喀声。

  “喔,呵呵,也罢也罢。你哪里需要我念?”

  “算你识相!嗯……就这里,这一段你帮我念念。”将书卷摊至定点,她指住一段共有几十字的文。

  “我看看。”书僮仔细看了一遍,而后逐字念了:“雄鱼……取肠脏留腮,花刀停于脊骨,而后下至沸汤……毫羹,羹沸鱼仍鼎中游,是谓、活烹鲤。……”

  “活烹鲤?难怪我觉得这图里头画的鲤鱼嘴巴好像还开着,尾巴好像还在动……原来是活着的啊!”方才她就是研究这图里头开开的鱼嘴和翘翘的鱼尾,直到出了神。

  “这图上的鲤鱼真的像活着的耶,可是内脏都掏掉,还淋上了油,居然还活着……那不成妖怪了?啧……恐怖!嘿心!”书僮臂上寒毛竖。

  古怪地睐了书僮一眼,于阳又回望住书卷里的图片。只是奇怪,看着这道怪菜,她居然不觉恐怖、作恶,因为她认为这是有可能的,虽然自古至今仍无人做过。

  “喂,姐姐呀,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看的是本妖书,里面画的尽是些妖鱼、妖鸡、妖鸭……”

  “妖鸭?”眸子瞠大。

  “不对吗?啧啧,我想……一定是看了妖书,所以你才会走火入魔,对一定是!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一样的女人……喔不﹗不是!应该说是男人婆,你铁定是看这妖书看得走火……喔啊,”话不及说完,脑门又添上了一颗包。

  收起拳头,于阳暴嚷:“你这死小子少给我胡说八道了!妖书?你知不知道这妖书可是我于家的祖传宝啊!”

  “明明……明明就是!”不知何时,人已奔到了灶房门口,他挨着门框。

  “你再说,我就把你当作鲤鱼,像书上那样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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