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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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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胆子大了些,据实招供,“不是,是我自己在收集。” 她对他的以诚相待还是不置可否,把笔的价钱打进收银机里,要他一手先交钱,另一手才交货。 他拿到货后,趁现下无旁人,鼓起勇气正视她说:“我听店老板说,你周五晚上都有空。” “他说有空不算有空,要我说才算。” “那你下礼拜五晚上有没有空?” “看情况。问这个做什么?”她存心刁难。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请你看电影好不好?” 安安盯视他好一会儿,见他一脸殷勤,考虑片刻,说:“你先回答我一个数学问题,我若觉得你说得有理的话,换我请你去看电影。” “是我先提去看电影的,怎么好意思让你请。” “不要就算了。” “好好好,你要请就给你请,你问吧?” “告诉我,两条线若互相平行后,有没有交集?”安安发问时,两眼直盯着他不放。 他听到这样简单的问题,傻在原地犹豫不决,因为太好答的问题反而潜伏着陷阱。 “你的答案是……” 他尴尬地笑,喃喃自语,“两条平行线有没有交集? 嗯……国中数学课本上说没有。” “我知道国中数学课本上说没有。你以为呢?” “我以为应该是有的。” “为什么?” 他无法自圆其说,只能颓丧地道:“我无法告诉你为什么。我此刻真的觉得自己和你之间是两条平行线,明知自己在睁眼说瞎话,但我还是说有,因为我无法接受和你擦身而过,却不能认识你的可能性。” 我无法接受和你擦身而过,却不能认识你的可能性!安安微倾着头,略微上拍的眼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光。 他以为这就是她婉转拒绝他的方式,搔入懊恼地说:“我把事情搞砸了,对不对?” 她摇头:“你好,我叫安安,很高兴认识你。”话毕,浮出一抹腼腆的笑。 她那罕见的笑容像溶冰下的花蕊,冰润清新得叫人难以挪开眼睛,他只能呆愣原处,了解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后,马上转忧为喜,“我……我叫骆伟,我更高兴认识你。不过,我没有答对,对不对?” “是没有。” “那你为什么愿意跟我去看电影?” “因为你那种焦虑的心情我能体会。” 结果,他痴痴地望着她,感动不已。“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 她善解人意?有没有搞错?说她善解已意才是真的,因为自己承受过类似的挫折,不希望别人也尝到。 安安忍下冲动,板起脸下逐客令,“有人要来结账了,我们……还是下礼拜五见了。还有提醒你一下,你根本不认识我,说我善解人意是言之过早。” 他当时点头应允,但眼里的神情,则是结结实实地用“善解人意”这个字眼给她加了镀金的框。 那天晚上她回了老家,在父亲的灵位前沉思,因为他是全世界唯一知道她心中长了一朵隐形百合的人,他走了,无人跟她分享秘密,这朵百合的存在性就更低了,甚至成了鬼。 安安知道她不能再这样恋着一个影子,她必须走出去,试着寻找其实性。再三考虑后,她反曾经以御风百合为素材的作品搬出来,虔诚恭敬地一张张审视后,将它们摺叠整齐放入火盆,一把火点下去烧个精光,算是对这一段柏拉图恋情做了正式的告别宣言。 没想到“百合”形化骨销成了烟灰,她对他的单相思却没淡掉过,反而偷偷移避进内心深处的角落,与主人来个避不见影。 与骆伟正式交往至今,她无时无刻不这样告诉自己,她爱的人是骆伟,她悲伤时,给她打气的人是他,她生病时,守在旁边照顾她的人也是他,她的性观念跟不上潮流,坚持未婚前不同居,并把初夜留到新婚夜,他也毫不勉强地住她反流行,他的温柔、体贴与让步无人可比拟,这样的好男人值得一个尊重、看重他的女人,带给他快乐才是。 但为什么她快乐时,他却不是她第一个先想到要与之分享喜悦的人?也许,她早该接受安苹的建议,答应骆伟的求婚,有了亲密关系后,一切都该尘埃落定。 “好,就等骆伟这趟回国,告诉他,你想成为他的新娘。”难得一次,她渴望马上连络他,听他的声音对他撒娇。安安取出行动电话,拨了他的手机号码,线路被接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却不是骆伟的。 “安小姐啊!你好,我是柯达明,骆伟他人不在上海分公司……呢,因为公司临时更动计划,要他搭今早的飞机去北京的一家分店勘察情况……他今早才打包行李,手机忘了带,我想他下飞机后会马上连络你。 安安颇失望,跟柯明达道再见后,娴静地坐在椅子上,望向窗外,捕捉景致。 当列车在北投站停靠时,她的心情出奇的平静,一双美自习惯性地朝对面往台北方向的月台间梭巡,当多年来的殷切期盼变成习惯后,她已不期待任何奇迹发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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