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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窦宪拉着女儿,“别去,情况很乱。”

  但窦惠很快地挣开父亲的手,“再乱也得试一试。”

  窦宪只好领着一批仆人护着女儿往出事地点奔去。

  不过,训练有素的天将军将领与禁卫骑队以迅雷之速切入人群,控制住场面,于是半百来个士兵面朝外地形成两圈,把天将军及皇上包围起来,阻止任何人靠近,当然窦惠也不例外。

  “让我进去看他!”窦惠平生第一次急躁得与人恶言相向,“你凭什么挡着我们。”

  士兵显然被她激怒了,傲慢地看着她,“小姐,这没你们女人能做的事,凑什么热闹?赶快走!”

  刚赶上女儿的窦宪,忙上前一步,说:“小兄弟,请原谅,我们只是很关心将军的伤势,不知是否能通融一下。”

  这个士兵一看到窦宪的脸,态度就好了些,但仍不肯退让,“大人,辅国将军的伤已有御医出面,请勿担忧,属下不想为难您,但这是非常时期,请您别让我难交差。”

  窦惠自然恼不可言,她环顾左右,瞧见万忸于劲骑马过来,于是迎面挡住他的路,唤道:“万忸于队长,请稍留步。”

  万忸干劲好奇地瞥了她一眼,没认出眼前的貌美少女,他只是隐藏住惊艳的爱慕,恭敬有加地说。“这里不宜久留,请姑娘赶快回营帐吧!”说着就要策马绕过她。

  窦惠诧异对方没认出自己,马上又喊了一句,“万忸于队长,我是窦惠啊!你不记得了吗?”

  这回万忸于劲终于扯辔,讶然地回身瞧她,只是眼前如花般的女子,漂亮的脸蛋红晕如桃,一点也不像前天见到的女人,但听着眼前的美人的声音又熟得不得了,他的睿眼眨了又眨,不太肯定地问:“窦姑娘?”

  “没错,是我,请万忸于队长帮个忙,通报皇上,让我进去看一下将军的伤吧!”

  但万忸于劲风马牛不相及地又问了一声,“你确定是窦姑娘?”然后他特别严厉地打量她一眼,从她的语态和举止中确定了她的身分,便吞下一喉咙的疑宝,说:

  “太好了!皇上也命人在找你。”

  他吩咐士兵让窦惠与窦宪通过,接着对窦惠致意,“窦姑娘,已逮到肇事者了,恕我有要事在身,无法护驾,还望将军一切无恙。”说完,他不等窦惠言谢,腿一夹便策马离去。

  窦宪父女赶到拓跋仡邪的身边时,他正躺在皮制的担架上。

  御医正尝试要找出他右大腿上的箭头,但才轻轻施力,已教拓跋仡邪痛得咬破了唇。

  他险险咒一句,张着猩红的嘴大粗声辱骂:“死郎中!这箭头是倒勾的,你是要把我的命扯楣,是不是?你有种再碰我试试看!”

  御医被他如雷的吼声一震,忙松了手,无奈地看了皇上一眼。

  拓跋浚忙出声安慰,“将军,请稍忍片刻,朕已令人去请窦姑娘来了。”

  听到窦惠的名字,拓跋仡邪骇人的脸色才又缓和了些,他情不自禁地轻喊:

  “窦惠,赶快来吧!”

  窦惠红着眼,轻轻应了他一声,“我在这儿。”然后两步上前,跪地握住他的手,连该参见皇上的礼数都忘了。

  站立一旁的窦宪大咳出声,提醒女儿,“惠儿,你忘了一件事……”

  但拓跋浚大手一抬,阻止了,“免礼,免礼!要不是将军,朕肯定躲不过那一箭,窦姑娘,请先为将军疗伤吧!若有疑问,可与大夫相参。”接着面向窦宪,“听说两位嫌犯已落网,朕要即刻审问嫌犯,请宪公随朕走一趟。”

  窦宪恭敬地回礼应允,接着便尾随皇上而去。

  窦惠的眼里只有受着伤的拓跋仡邪,皇上说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小心地安抚他,仿佛对待一个小孩般,在他耳边轻喃,“忍着点。”

  拓跋仡邪绽了一个无力的笑,仔细勾勒她的容貌,欣慰地说:“你退疹了!好美!还戴了我送你的簪子,你知道我赢了吧?惠儿,别让那天杀的郎中把我绑起来,我宁愿痛死,也不要让人看笑话!”他不连贯地说着话。

  窦惠点头应是,掏出手绢替他拭去唇角的血渍后,便用手绢塞住他的嘴,叮咛着:“咬紧,会很痛的!”

  有窦惠的帮忙,御医这才敢再上前,他跟窦惠提出他的怀疑,他认为从伤口流出黑血的情况判断,倒勾的箭头可能沾了毒,他必须割开伤口处的肉,才能进行下个步骤,而老实说,他怕将军跟他发火,耽搁诊疗过程,所以除非把将军五花大绑起来,他不愿草率行动。

  拓跋仡邪气得猛摇头,想张口大骂,但嘴早就被窦惠堵住了,他只能用杀人的目光很瞪御医。

  窦惠很气这个医生的懦弱,更气他记仇,于是当下作了决定,“我替他拒绝这种污辱。”

  医生很傲慢地看着她,“这是要我医他的唯一条件。”

  “也许!但我来就不用。”

  “若有半点差池,你跟皇上说去。”

  “我会的。”窦惠眉头微锁,向大夫借了药箱后,就不再理他。”

  正巧万忸于劲这时赶到,窦惠便请他当助手,并且要几个拓跋仡邪的手下帮忙压住他顽强的身躯。

  窦惠以针炙为拓跋仡邪止血,接着忍下对血肉的恐惧,快速割开拓跋仡邪的伤口。

  这段时间,拓跋仡邪痛得快要昏厥过去,他能克制自己而不抬脚踹死那些压着他的人算是万幸,尤其当窦惠找出第二个箭头时,他屏住最后一丝气息,奋力与伤口缠斗。

  “好了,你撑过去了,”窦惠这温柔的声音,对他而言;不啻是一种解脱,她终于拿开他嘴里的布巾,为他拭去汗珠,“不过我还是得让你明白,两支箭头并不一样。”

  拓跋仡邪没好气的接口,“当然不一样,一支从西边射来,正中我的右大腿;而另一支毒箭该是从东边的树上发出的。”

  “你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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