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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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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毅捺着心性解释,同时比了自己的胯下,“阿古里,这里不能乱刺,除非你恨极了对方。来,柄握紧一点,记住要朝上,因为可以让人致命的心脏在这里,不是在下面……” 对方依然冲着他傻笑,只不过这回多点了两次头,表示他受教了。 耿毅兴奋的给他鼓舞后,往东一比说:“就是这样,你到另一头玩去,我才好专心办事。” 对方得令,转身往西边冲了去,还很大声地喊,“杀……”并将一地待捡的粪堆踏过,到末了,耿毅交代了半天的枪头还是朝下,搅粪的时候多。 耿毅大摇其头,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样。 耶律德光把这一场戏看完后,才走上前,口里有挖苦,也有一丝佩服,“你真有耐性,连奚大王都放弃他的乖孙了,你还硬揽这苦差事……” “二十岁的大个子,五岁的智力,总得有人陪他玩,否则闹进皇帐里,又得遭人毒打了。” 耶律德光欣赏地看着眼前的小伙子,总觉得他若有一个这样的儿子该多好啊! 耿毅狐疑地瞄了他一眼问:“皇上走这一趟,专门看我和阿古里玩耍吗?” “不是。而是给你一个新差,去跟一个汉老头儿打打交道。” “要我在他面前帮皇上美言几句,顺便劝他看开些,对你磕头办大事,是吗?” 耶律德光看着眼前这位宁愿捡粪也不替他效忠跑腿的年轻人,不抱指望地问:“你肯吗?” “我恐怕帮不了多少忙,还是在这里干活好。”耿毅说完便转身,碎步地挪动套了镣的脚,打算去拾另一堆粪。 耶律德光走到那一堆粪旁,弯腰捡了一块递给耿毅。“那就看在同是汉人的份上,尽点同胞爱,陪他聊个天就好。” 耿毅瞪着耶律德光手中的那一块骆驼粪,半天也不接手。“就这样?”心里却不相信贵为皇帝的人竟肯弯腰捡粪! 耶律德光给他一个保证的笑。“就这样。”还多补上一句,“‘她’若听到你不再执意捡粪的消息后,会对朕和颜悦色一些。” 耶律德光口中的“她”,就是契丹国人嘴里,那一位不愿取悦皇上,因而惹恼述律皇太后的“云妃娘娘”。 “哦!她对你和颜悦色于我一点益处也没有。”耿毅现在过日子的方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然有益处,她若不摆脸色给朕看,皇太后和朕也会多疼她一些。希望她过好日子,不是你的心头大愿吗?” 耿毅沉着脸将粪接下后,讽刺的说:“皇上不但懂得驭人之术,还深谙牵制之道啊!” “还不是拜你们汉人做事喜欢拐弯抹角之赐。” 耿毅反手将粪丢进身后的篮子,“看在这一块‘粪’上,我接差就是了。” 于是,他这个旧奴汉人就被派去新奴帐里,跟受掳的磁州人打起交道了。 这交道一打,可不得了! 他竟碰到两个熟面孔的人。 一是当年到幽州说服耿玠让耿毅认耶律倍为义父的张励大人,另一位却是他作梦都不敢想,却时时刻刻魂牵梦系的李檀心! “檀心!”他脱口就喊。 对方在见到他的面时,眼睛也是睁得跟栗子一般大,却在几秒内收敛住,最后只冷冷地睨了他,然后不语地撇过头去。 那种傲慢孤芳自赏似的倔强表情,只有他的“檀心”才摆得出来! 耿毅还在震惊之中,脑里被眼前的景象一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手脚被绑的张励开口说话了,“我恐怕这位兄弟认错人了,这小姑娘是我的甥女,从洛阳到磁州探我,不幸也跟着我来这里了。” 张大人说着话的当儿时,还跟耿毅使了一个眼色,表示隔墙有耳,说话得谨慎。 耿毅了解后,就地坐了下来,又惊又喜的他四肢发着抖,他克制自己别去看她、听她,甚至冲过去将她抱进怀,对她诉说衷情一番。 两年的别离与艰难的处境让他们变得陌生,而从她刚才看他的一眼里,他知道自己必须澄清一些事。 于是耿毅很坦然地把自己这两年来的遭遇都说了出来,包括从洛阳回到幽州的事、幽州之围、在契丹国里的生活,以及当年受父命与蓟州的表姊订亲之事,只不过,为了不替悦云表姊制造麻烦,他没敢将她的名字说出来。 他观察着侧坐于另一头的檀心,默默无语听着他的故事,原本撇着唇的脸似乎柔和了一些,再转回头看他时,眉宇间也多了几分体谅。 耿毅了解,少了绫罗绸缎的富贵行头与红唇粉黛妆扮的檀心看来平易近人多了,但在众多女奴间,仍是颇有姿色的,若非临危谎报她是张励大人的甥女,恐怕早已遭契丹贵族侵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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