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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起

  这些天,南京城内城外喧闹不休,处处可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究竟何事传得如此沸沸扬扬?竖耳一听,原来是江南第一织造“千绣阁”的大老板,也是南京首富——君员外要嫁女儿了,前后相隔三个月,两个女儿都要凤冠霞帔送出门,这算得上是双喜临门。

  传闻,媒人婆为了君家大小姐的亲事已经奔波数年,这会儿终于帮这位难缠挑剔的大小姐找了一个好婆家,也让从小就指腹为婚的君二小姐可以顺利嫁人了,君员外除了重重酬谢之外,还送上一块匾额。

  君员外为了两个宝贝女儿,数月前就从旗下最有名的两大绣坊分别调来了首席绣女绣嫁妆,一个是苏州绣坊的秦绸儿,一个是杭州绣坊的韦丝丝。秦绸儿师承苏绣,绣工精细、色调典雅,韦丝丝师承蜀绣,用线工整厚重、色彩喜庆,这两位绣女不但技艺冠群芳,而且生得花容月貌,她们的名声在绣坊林立之处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必要如此大费周折吗?其实“千绣阁”南京绣坊的绣女也不乏一流好手,可惜的是,眼高于顶的君家大小姐没有一个瞧得上眼,吵着父亲非要调派其他绣坊最好的绣女为她绣嫁衣,而向来与姐姐不合的君家二小姐当然也不愿意让她专美于前,君员外不得不调派秦绸儿和韦丝丝来到南京。

  还好,君大小姐认为秦绸儿的绣风比较能衬托她的气质,君二小姐一眼就爱上韦丝丝的绣品,两姐妹轻易达成协议,否则恐怕又是一场你争我夺的戏码。

  可是,谁也想不到,君家两姐妹的互不示弱,竟然因此让两位绣女绣出自个儿的姻缘。

  §第一章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三爷,我们来这儿将近一个月了,是不是应该上‘千绣阁’办正事了?”说话的家伙名唤铁汉,可是却生得白白净净,像个文弱书生,不过说起拳脚功夫,倒是没糟蹋铁汉之名。

  铁汉口中的三爷乃当今皇上的亲手足睿王爷玄祯,他以备太后和皇上的寿礼为由,带着两名随从一路游山玩水来到南京,不过,虽然到了目的地,他可没有因此收起玩兴,紫金山、石头山、雨花台、栖霞山、秦淮河……到此应该一游的地方他一个也没漏,这会儿只差没把这儿的大街小巷全摸透。

  “铁汉,你这个人真是无趣极了,这儿有好山好水,你不懂得玩赏也就罢了,成天在三爷耳边唠叨,你是存心惹人厌吗?”飞天没好气地送上白眼,这家伙生得一副聪明人的模样,可是心眼儿比树干还粗,跟在三爷身边比他还久,却不曾看透三爷的心思。

  三爷江南之行名为准备寿礼,事实上是来这儿避风头,新皇登基,朝廷隐隐浮动着一场血腥风暴,三爷这一“出走”,是不想被有心人利用,也是不想卷入皇上的清算中。

  其实,守孝期间按礼不宜远游,可是先皇龙驭上宾后,除了国丧期间守在梓宫前,三爷就足不出户称病深锁王府,终于有一日,皇上夜里亲自前来探病,三爷趁此提及南下一事,皇上也许是担心三爷真的卷入是非变成猛虎,也许是怕自个儿真的找到名目铲除三爷,便应允三爷的请求,私下对外宣称三爷是代皇上巡视江南。

  “我是担心三爷忘了正事。”

  “啐!三爷会比你糊涂吗?”

  张着嘴却无言以辩,铁汉愣头愣脑地摸了摸头,他不是不知道爷儿聪明睿智,否则先皇也不会封为“睿王爷”,可是离了京之后,三爷就变得不太一样,成天漫不经心的好像在虚度日子,他想三爷一定还没有从先皇崩逝的沉痛当中走过来。

  “你就别瞎操心了,三爷自有主张。”

  “我、我只是觉得我们在这儿待太久了。”没办法练武,他全身骨头都硬了。

  “不久,再多玩些日子也无妨。”这会儿京城恐怕还是一片混乱不清,太早回去了,难保三爷不会受到波及。

  “铁汉是个武夫,没你这个举人来得清澈灵透,你就别为难他了。”玄祯总算开口说句公道话了。

  “是,多谢三爷谬赞。”飞天曾经也像一般的举人进京应试准备求取功名,可是还来不及参加会试,就为了救一位姑娘被打得半死,若非巧遇三爷将快要气绝的他救回王府,他早就进了阴曹地府。

  事后得知他得罪的人是国舅爷,当今的皇上和三爷都得喊此人一声舅舅,他自知仕途无望,家乡又无双亲可以侍奉,于是在三爷诚意挽留下,便待在三爷身边伺候。

  “三爷,我的手脚都快不听使唤了。”铁汉忍不住诉苦。

  恍然一悟,飞天过意不去地道:“你早说嘛,这个还不简单,待会儿买几个乞丐陪你练拳。”

  “我在客栈怎么练拳?”

  “这倒是有点麻烦。”

  “我们是该办点正事了。”虽然此行南下“师出有名”,可是离京的时候,皇上特别叮咛早去早回,若说,他忍不住为了江南的美景一时忘情迟迟不归,但是总得适可而止,否则被人一眼就看穿他打的算盘,这也不妥。

  “三爷玩倦了?”飞天似笑非笑眉一挑。

  “这儿的风土民情看够了,再待下去也没意思。”

  “三爷倒是说中了我的心事,待久了还真是没意思。”

  “我看你挺乐的呗!”铁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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