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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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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高高假山上的小小亭阁里,暖暖的,从这一夜,他们都将心交付给对方,好好收藏。 “呀!天亮了。”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动了动,纳兰茉英最先醒过来,惊讶地轻叫。 昨夜两个人聊得太开心,临近寅时才背靠着背在亭阁的躺椅上熟睡。 康敬咕哝两声,伸伸臂膀,打了个哈欠,“是,该回房睡。” “爷,该去给公婆敬茶了。”她焦急地道。 他一愣,暗暗责怪自己,高兴到忘形,竟然把敬茶的事给忘了。 “别急,来,爷保证让你赶上敬茶。”他掏出怀表看看,二话不说,矮下身子抱起她轻若羽毛的身子,风驰电掣地跳下假山,健步如飞地马上回到新房外。 洞房的门口一片狼藉,庭前的黄杨,有的都被烧去半边,留下焦黄的细沫。贴着大红喜字的玻璃隔窗上沾满密密麻麻的火硝印迹。 “这群混蛋!不过还算给面子,没把新房给烧了。”康敬龇牙咧嘴地咒骂道。 “小姐,你可回来了。幸好你昨夜不在。”春妈红着眼睛从侧面厢房闪出来,“那些爷下手太狠,昨儿个我跟云草,满头满脑都是辣椒细沫。” 纳兰茉英用令康敬晕眩的眉眼,促狭地睐了他一眼。他收到,弯唇一笑,两个人默契十足地不去公开事情的来由。 “好了,春妈快准备吧,我要去给阿玛和额娘敬茶。” “衣服我都给贝勒爷和福晋准备好了。”春妈喜滋滋地开口。自家姑娘嫁入京中,成了福晋,她真是与有荣焉。 换上春妈准备好的衣服,两位新人相携来到郑郡王府正北边的主厅。 宽敞的主厅上首,郑郡王已和赫拉氏隔着紫檀木案而坐,郑郡王府的晚辈亲戚各站在两侧。 纳兰茉英迈腿踏进厅内,就听见堂上肥硕的赫拉氏哼道:“哼,真是架子大,不愧是陕甘总督的女儿啊!来晚了,也不通报一声。” 声音很低,却让厅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低下头,手指尖因为紧张而变得冰凉。 “别怕。”康敬沉下脸,威仪地盯了一眼坐在堂上的额娘。 赫拉氏扬眸,高傲地翘起下巴。 还好有他在!纳兰茉英浅浅地吐口气,感受到紧握住她的大掌,保护的意味深浓。 “哎哟,都别站着了,快敬茶吧。”茹娜热情地迎上来,从一个漆盘里端出茶碗来,往纳兰茉英的手塞,沏得滚烫的茶水就溅在她的手背上。 碍于有众人在场,纳兰茉英只收敛了下眉头,硬生生忍下肌肤上的灼痛。 这里有问题!再笨的人,也不会忽略这一拥而上的敌意。 她握着荼碗,心潮起伏。好好的郑郡王府,潜藏着她所不知道的内情。婆婆为什么不喜欢她? 这个茹娜是什么来头?还有堂中那么多晦黯的眼神,有的麻木、有的是看好戏、有的是满怀怜悯。 “阿玛喝荼。”纳兰茉英放慢速度,捧起荼碗,恭恭敬敬地递上去。 郑郡王笑着接纳,并无刁难。 “额娘喝茶。”她勇敢地跪得很近,挺起腰杆,仔细捕捉赫拉氏的眼神,想确定这份敌意是否存在,还是她会错意。 厅中气氛倏然紧绷绷的,赫拉氏盘着手,眼神不与她有任何接触,让她端着茶碗的手尴尬地留在那里。 太明显了,纳兰茉英终于能确定婆婆非但不喜欢自己,反而很厌恶她。 紧抿着薄唇,康敬咬了咬牙。他料到额娘会反对,但没想到额娘能不顾大体到这种地步,茉儿怎么说也是皇上指给他的,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额娘,这茶你不喝,就是不认茉儿这个福晋,就是抗旨,这事传到圣上耳朵里,儿子就不得不摘了花翎顶戴去领死,你也不希望郑郡王府被圣上给封了吧?”众人愣住的当头,他冷笑着,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段提醒自己的额娘。 恶狠狠地瞪了眼儿子,赫拉氏听出话中夹枪带棒的威胁。她粗鲁地抢过纳兰茉英手上的茶碗,喝了一口,甩开茶碗,蛮横地走出前厅,不给任何人慰留的余地。 “哟,表哥,姑妈怎么说也是长辈呀!呵呵呵。”茹娜假笑着打圆场,目光则时不时地瞟向情敌,招来表哥一道冷漠的瞪视。 康敬替纳兰茉英解了围,面带愧疚地搀起她,带着她面向众人站起。她是他的珍宝,怎能随意让人欺负? “这个家,谁与纳兰茉英、我的福晋为敌,便是我康敬的眼中钉。会有什么下场,心里该清楚。”他放出狠话,给在场的不在场的一个狠狠的警告。他是郑郡王府的支柱,谁敢得罪他? 直接的表白,令茹娜满脸酱色。这个她苦苦等候十年的表哥,为了其他女人,说出这种话,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纳兰茉英睁大眼睛,凝视气势骇人的夫君。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吝惜任何一个呵护她的举动。左边的胸膛里,像是被什么塞得满满的。她觉得自己终此一生,可以好好地依靠他,不论离亲人多远,不论这里是陌生的京城和王府,她都不用害怕,只需要为他坚强。 准备带妻子离场的康敬被郑郡王叫住,“敬儿,到书房来,阿玛有事交代。” 他环视一下四周,低声对妻子说:“径自回咱们的东院,切忌与额娘撞上。”他必须小心以对,额娘任性残暴的个性,他很了解。只要回到东院他的地盘,春妈又会拳脚功夫,他的茉儿就会安安全全。 “贝勒爷请放心,茉英会便宜行事。”她用温柔的眉眼浅浅地笑着,平抚康敬心中的担忧。 目送着妻子出了前厅,康敬随着郑郡王往西侧的书房而去。 提着素裙,纳兰茉英小心谨慎环顾,脚下却走得飞快。 “我说嫂子,你这是往哪里去啊?”带着笑意的潇洒声音从她身后飘来。 她回头,一看,不由得笑道:“原来是博卿贝勒,茉英有礼了。”甩帕上肩,她蹲身行礼。 “小嫂子太客气了,耶,看你好眼熟?啊——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在天水县的小哥。”博卿一脸暧昧的笑,“就知道这亲事不会这么简单。”看来康敬跟她是早就暗通小曲儿了。 “嘘!贝勒爷,这是秘密。”纳兰茉英包容他的笑闹,温和地以指点唇。 “别怪我多嘴,多防着茹娜。别看她是个落魄的格格,其实心狠手辣。”他脸上失却笑意,厚道地提醒。 回想起堂上茹娜骄纵的面孔,她的神情不禁黯淡下来。 “看来今早你已经领教过了。”博卿垂下眼,一派了然的神色。“小嫂子,请你一定要坚强地应对,康敬为了你,差点丢了……” “丢了什么?”她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讯息,好奇地追问。 “博卿!”康敬从他后面无声无息地出现,有力的手死死握住他朝服的衣领。 “你想干吗,你抬脚干吗?你皮又痒了!” “这次专打脸。” “好!你去撞墙吧。” 见两个高壮的男人扭在一块,纳兰茉英把疑问放进心底,幽幽地道:“爷,晚些时候我会做酥饼。” 一听到酥饼,康敬连忙踢开博卿,回到她跟前,把她纳入臂弯,“那你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我送你回东院。”他转过脸,对着博卿说:“你在这里等着,一会找你算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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