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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好喜欢。”水清差那么一点就说出了心头话——先前在绣坊,她只能跟着其他绣娘共用桌子跟剪子,真正属于她的,就是针包上那几支绣针……好在她及时记起自己的身分,忍住了话。她抚抚怦怦乱跳的胸口。

  见她久久不说话,樊康多望了她一眼。“在想什么?”

  她赶忙搪塞了一句。“在想要帮您裁做什么样的衣裳。”

  这话倒也不是说谎,自布庄出门她便一路思索,直到现在还没个定夺。“我料想大人的衫子一定不会少,但做其他的,我又一时想不到 ”

  “做斗篷如何?”樊康提议。“将来我到塞外,要是能穿上你裁的斗篷,感觉就会像你在身边一样。”

  她心头一跳,从来没想过两人得分隔两处。“大人是说,到时您到塞外,我得一个人留在京城?”

  “你想跟?”他一讶。虽说驻地将领可以携家带眷,但塞外太苦了,寂寞单调又危险,驻外的将领通常会选择把妻子留在城里,久久才回来探望一次。

  她咬了咬下唇,突然不知自己该答想,还是不想好。

  依她的情况,应该是离他越远越好,她才不容易出纰漏被他发现秘密,可内心一角,她又不是那么想跟他分开——

  真的,虽然两人见面接触不过短短两天,但她已经可以确定,他说想对她好的事,全没一句假话。

  两人现在身处的屋子,就是他疼她最好的证明。

  “这事不急。”他看出她的为难。他的小妻子就像张白纸,喜怒哀乐总那么轻易自她脸上浮现。“等我伤好皇上下令我出兵,我们再来研究到底是要让你留下,还是跟我一道走。”

  “我想跟。”她冲口说出。虽然内心有个声音不断斥骂她太冲动,将来铁定会后悔,但她知道,她此时说的,绝对是真心真意。“如果大人不嫌我麻烦,我希望能陪在大人身边。”

  “你说真的?”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说出夫唱妇随的语句,甚至可说,他不认为自己听得到,毕竟开头她不是怕他怕得要命?

  她摸了摸桌角,轻轻点了下头。“大人对我这么好,我希望……尽己所能同样回报您。”

  她有这份心他很感动,不过她弄错了。他摇头说:“你会错意了,我之所以对你好,并不是要你的回报。”

  不然呢?她满脸困惑。

  “我希望看见你的笑。”他摸摸她细嫩的脸颊,想起早先姊夫跟他提过的解释——喜欢,就是让对方永远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对我来说,那就是最大的回报了。”

  水清心头又一次乱糟糟,想不出恰当的回话,只能胡乱抓起裁衣尺,佯装忙碌。“我来帮您量身吧——”

  樊康转身,平举双手,任她小手在他臂膀、腰上移动。

  裁衣尺为木制,水清先记下长度还得靠自己两手丈量辅助。一当她小手按过他肩,挪了五掌还不够量完他肩膀,她轻轻咋舌。

  “怎么了?”樊康侧头。

  “大人的肩膀好宽呐!”她量完了肩膀,换量他身长。小手滑过他腰腹时她脸红了下,可一当摸到他伤腿上的裹布,她心又狠狠一抽。

  她手指滑过他伤臂。“大人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

  他低头瞅她。“你心疼?”

  怎么可能不心疼?她看了他一眼,樊康便懂了她意思。

  他抑不下内心的情潮翻涌,大掌捧住她小巧的颚,头便朝她俯了过去。这一回她倒没被他吓着,自两人在马车里吻过之后,她心里多多少少就在等他亲她。

  初初接触的惊吓一褪去,那甜如蜜的滋味一下全涌了上来。方才用膳时她不只一次偷瞟过他嘴,回味他唇瓣贴着她细辗的微妙触感。

  所以当他吻住她唇,她身体只僵了那么一瞬,便完全臣服在他怀里。这是一个疼她宠她,绝对舍不得伤害她的好男儿——她身体发出这样的喃喃,不过当他舌尖开始缠着她兜转,她脑子就再也想不出其他语句了。

  厚软的唇吮着她唇角、脸庞,舌尖在她唇上湿湿舔过一圈又滑进她嘴,她唇瓣逸出模糊的呻吟。当他宽大的手沿着她背脊下抚,罩住她娇俏的臀儿时,她忍不住勾着他颈脖抽气。

  她觉得自己身子像快化掉了,脑子全身都不像自己的了。

  朦胧间,她听见敲门声传来。

  她没听错。当樊康咬着牙硬将嘴唇移开,她终于听清楚了,是全秀在喊门。

  “大人,您还在里边吗?大夫已经到了,洗沐的水也准备好了。”

  他嘴贴着她额际叹息,难得她反应这么柔顺,毫不畏惧——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多接触她一点点,却全被外头那家伙搞砸了!

  “我真想找块布把全秀嘴巴塞住,他吵死了。”

  她脸红绯绯,还是忍俊不禁。“别这样嘛,全秀也是职责所在,您该换药了是吗?”

  “大夫一直是这时辰过来——”他答完拉开嗓门。“我知道了,你先请大夫到书斋稍坐,我一会儿就过去。”

  “需不需要我帮您?”水清瞅着他问。

  他摇摇头,他可不想让她目睹他伤口,说不准会吓到她。

  他轻蹭蹭她脸颊爱怜说道:“有大夫跟全秀就够了,我先去忙,晚些再来找你。”

  望着樊康离去的身影,水清略感失落地翻着布疋,思忖该找哪块料子做斗篷。

  不久,樊家大姊领人捧来已拆完线的衫子,大概是派了人在外头守着,知道樊康已经离开,樊湘芩进门时间掐得恰恰好。

  樊湘芩念念不忘水清稍早施的一手好画工,当水清绷紧衫子以淡墨在上头描出纹样,樊湘芩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当水清画笔放下,樊湘芩才敢靠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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