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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么不说话,变成哑巴啦?”杜老爹等得不耐烦。

  “我不知道……”穆潇呻吟一声,表情疼痛又苦恼。

  啥?杜家父女一脸莫名。

  “你说‘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杜老爹惊问。

  他一脸挫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糗了。杜老爹张大嘴,良久回不了神。

  “这这这如何是好?”杜老爹在前厅里忧愁地打转。不是他为人小气,见死不救,实在是家境贫寒,没法再多养一个病人。

  且还是个俊到过分的年轻男人!

  要是被外边人知道,自家闺女成天跟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屋,她以后哪找得到好夫家!

  可话说回来,他又狠不下心把人轰出去——他一想到人家身无分文,又不记得自个儿姓名,流落在外——不是活活看人送死?

  虽没读过书,但杜老爹还是懂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罪恶,他不觉自己承受得了。想来想去,竟没一个两全的办法!

  杜老爹脚步又踱了起来。

  熬好稀粥的钥儿走出灶房,看见爹愁眉不展,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搁下手里的木盘,她转回自个儿房间取来一只木匣,轻轻放在桌上。

  “爹,您拿它去当了吧。”

  不消看也知道女儿拿了什么出来。杜老爹叹气。钥儿拿出来的,是一只两根指头粗、纯金铸成的小锁,当年钥儿她娘无意救了穆王府王妃的小白狗,王妃答谢赏的。

  “不成,”杜老爹摇头。“这是咱家唯一值钱的东西,我跟你娘说定要留给你将来作嫁妆,哪能当了。”

  “您这么想嘛,”钥儿软言相劝。“我们只是把这东西暂寄在当铺那儿,等公子记起自个儿姓名了,不就能教他拿银两让我们赎回来?”

  “万一他一辈子记不起来?”杜老爹就担心这个。

  “就叫他挣钱还啊。”钥儿不像她爹,心里担忧的事情少,看事也精准。“他好手好脚,只是暂时扭了脚踝,一、两个月就好了。”

  也对。杜老爹摸摸脑门。这么简单的事,他竟需要女儿提醒!

  “还是你聪明。”杜老爹捏捏女儿脸颊。“不过爹还是要告诉你,就算他往后有办法赎回这金锁,你还是不能跟他处太近,别忘记,男女——”

  “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她抢着把话说完。爹老把这话挂在嘴边,他说不腻她都听腻了。“放心,女儿没犯花痴病,不会因为那公子长得俊就忘了该有的分寸。”

  杜老爹轻拍女儿脑勺,轻易戳穿她。“别以为爹没发现你看他的眼神。”

  她气恼跺脚。“人家只是觉得他好看——不然这样嘛,以后我不跟他说话,也不看他。”

  就等她这句话,杜老爹说:“是你自个儿说的啊,到时可别忘记了!”

  “哼。”她捧起桌上的木盘,一只手推开爹的房门。

  房里的穆潇已然坐起,正望着自己身上的衣着发愣。

  听见声响,他抬起头,望见笑容灿然的钥儿。

  他发现自己颇喜欢这个肤色白皙、慧黯灵秀的年轻姑娘。她让他想起稚嫩无害的幼鹿或幼羊,总之就是天真无邪,不染尘埃。

  钥儿把木盘放下,拉了一张板凳过来,再把碗盘——摆在凳子上。

  他沉默地看着她利索的举动,心里隐约有种感觉,自己对他人服侍这件事,一点都不陌生。

  忙完了,她把筷子塞在他手里,接着拿起碗来。“对不起,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只能熬点粥佐点腌菜让你先填肚子。”

  “谢谢。”他噘着嘴轻啜了一口。粥真的很稀,不过薄薄一点米糊。看来他们没说谎,家里真的是没钱。

  刚他坐在床上不断想着,自己忘了名字,也忘了家住何方,就算这对父女好心愿意留他住下,自己也不该厚着脸皮白吃白喝,但身上翻来找去,只摸到一块铜钱大的玉佩。

  “给你。”

  “做什么?”她看着他递出的玉佩。

  “换银两。”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不清楚这玉佩值不值钱。总之能当多少是多少。

  “真的要这样?”她翻看着雕着云龙的玉佩。这玉相当漂亮,光滑润泽,拿在手里凉丝丝的,非常舒服。“说不定这是一个信物,没了它,往后就没办法跟家人相认了。”

  钥儿脑袋全是戏里演的那一套——突遭变故,多年之后一只玉佩成了相认的信物,接着大伙儿抱头痛哭,然后开开心心认亲返家。

  “给我给我。”躲在门外偷听的杜老爹冲进来,一把抢走了女儿手上的玉佩。“就你这个傻丫头,人家有心付饭钱,还不爽快收下,不过话说回来——”他把玩着玉佩。“这玉上的纹路,有点眼熟啊?”

  “我也这么觉得。”父女俩一个德行,围着玉佩细瞧了起来。“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钥儿说。

  两人实在都没想到,这个翻腾的龙纹,正是山谷上头穆王府的家徽。钥儿刚拿出来的金锁上也有一个,只是小,得仔细看才辨识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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