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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他裹着塞宁,抱起她。塞宁躺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把鼻子凑得很近去闻他脖子上的味道,而杨佐罗则稍低下头,去闻她脖子上的味道。他的欲望再一次侵袭了他,就像她近在咫尺的光滑小腿。

  接吻,然后他疾步走到床边,将她安好地裹进被子。

  塞宁:“杨佐罗?你的名字谁给你起的?”

  “不知道到底是家里的谁给起的。”

  塞宁:“你过去有特别爱过的女孩儿么?”

  沉默良久,他脑海里闪现了很多画面:

  “有吧。”

  塞宁:“男人就是这样,对自己的感情都很模糊,虽然付出得很厉害,可也还是搞不清为何付出。到底爱或不爱,其实是很容易界定的。”

  “噢,那你说说怎么界定?!”

  塞宁:“分开之后你会不会长久地梦到对方,这是惟一的界定方法。”

  他心里一惊,脑海里又闪现出无数个失眠的夜晚还有偶尔有内容的梦境,他一时间不敢相信塞宁的方法,赶紧敷衍:

  “你说得好像不对哎,那如果两个人一直在一起,而没有分别,那怎么判定啊?!”

  塞宁:“你到底还是不懂爱情。”

  杨佐罗知道这次是塞宁判断错了,不过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想继续敷衍:“那你有过特别爱的人么?”

  塞宁:“我不告诉你。”

  “那就是爱过。”

  塞宁:“我困了。”

  “你每天都睡那么多觉么?”他伸过手去摸摸她的鼻头,浅笑:“真凉,跟个小动物一样。”

  塞宁睡着了,鼻翼翕动得很有节奏。杨佐罗脱了衣服,钻进被窝,躺在她旁边。他观察她的脸,用手去摸她的额头。他发现这一切都井然有序之后,也很欣然地睡着了。

  梦里,他蹲在墙角思考一个问题——他多年来一直梦见一条五脏透明的小鱼在马格的胸前飞翔,这个重复的梦境是不是如塞宁所说,可以证明他爱马格?他用手捂住自己脑袋,抓住黑色的头发,作痛苦思考状。塞宁则根本不理睬他,津津有味地坐在角柜上穿着皮靴弹吉他。后来,他想抽一支烟,可他身上没烟。想问塞宁要,可他却只张嘴,发不出任何声响,而梦境的背景就是塞宁清脆的琴声。他使劲张大嘴巴,还是不行,他用手指去捏自己的脖子,感觉到无法抑制地窒息,可塞宁还在表情陶醉地弹奏那支他从没听过的曲子。

  这个梦让他害怕,他命令自己醒来。好一会儿,他的心还在乱跳。这时太阳已经落山,晚霞恐怕也是最后的几缕。

  他揉揉眼,居然看见坐在角柜上穿着皮靴弹吉他的塞宁。他欠起身,想将梦与感觉口渴,拿过水杯刚要喝时,打了一个寒战,因为突然想到梦里的失声。不知自己是否真地应验了那个梦?他迫不及待地大声发出“停”的喊声。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如往常般弹无虚发。只是塞宁为了配合他的喊声而停下了拨弦。顿时,房间静了下来,两个皮肤镶嵌在晚霞中而变成金黄色的人互相对望。

  “啊……你怎么起来了?还发烧么?!”杨佐罗不想给任何人讲他的任何一个梦。他越来越讨厌做梦,讨厌梦的讲述和解析。他最擅长的是打圆场和面临新的尴尬。

  “我……我看你眼皮一直在跳啊跳的,就知道你在做梦。你做的什么梦?”塞宁在无意间又捅了他的软肋。这个男人顿时又对她肃然起敬起来。

  “是做梦了,可是一睁眼就全忘了啊……你还发烧不发烧啊?!你过来让我摸摸你的头。”

  塞宁把吉他立在单人沙发上,“扑腾”一下脚就着了地,样子很神勇,木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的头发很短,脖子是修长的,细腰在杨佐罗的前方一阵乱摇,走到了他眼前。伏下身子,低头示意他来测试体温。杨佐罗心里潦草起来。脸向着塞宁的方向挺进,将面颊贴在她的额头上。

  就在这一刻,塞宁的记忆隧道又一次打开了,画面里的自己总是头重脚轻地坐在椅子上,男孩子则也用这个姿势来测量她的体温,见她发烧就急得上窜下跳。她喜欢看男孩子关心自己的样子。在后来没有他关心的日子,她曾像王后虐待白雪公主一样地对待过自己,希望自己可以那么死去。可是渐渐地,她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男孩儿对她的爱。他希望她好好活下去,她也要代他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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