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青春校园 > 朝三暮四 | 上页 下页


  罗妍妍问我经常看什么书,我说长这么大我就没怎么看过书,小学生版的四大名著都没看全。

  我是问你平时看什么参考书?罗妍妍说。

  什么都有,主要是做题,题海战术。我说。

  老师不是说题海战术不可取吗?罗妍妍说。

  话是这么说,可如果为了考试得高分,就得做题,熟练是技艺过人的基础,《卖油翁》这篇课文咱们不是刚学过吗,“无他,但手熟尔”,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只有在题海中经历了大风大浪,考试的时候才能泰然自若。我以自身经验告诉罗妍妍。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聊着聊着,天就黑了,我们俩还都不想回家。胡同里过往的人很少,我和罗妍妍面对面站在一盏路灯下,这时,路灯闪了几下,便自己熄灭,坏掉了。在这个时候,即使它没有坏,我也会找块儿石头把它打碎的。

  看了吗,天时、地利都有了,就差人和了。我对罗妍妍说。

  什么意思?罗妍妍问。

  你要是同意的话,我想亲你一下。我说。

  罗妍妍低下头,没有说话。

  如果不好意思,你可以不说话,可是我要知道你的想法。我说。

  罗妍妍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么办吧,如果你同意,就闭上眼睛,不同意,咱俩就先说会儿话。我说。

  罗妍妍仰起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然后如我所愿地闭上眼睛。

  我等待了几秒钟,确信她真是闭眼而不是眨眼后,从正面抱住她。她的身体有些僵硬,而我已经更硬了。

  我紧张兴奋,但有条不紊,嘴巴沿着罗妍妍的脑门慢慢向下滑动并伺机逗留,途经眼睛、耳朵、鼻子、腮帮子,终于到了嘴,两片火热的唇呼出不均匀的气息,两排牙齿阻挡了我,我轻轻撬开它们,继续前进,里面什么都没有,慢慢地,我终于找到了潜藏在下面的舌头,它一动不动,我试探着碰了碰,它开始有了活力。

  我感觉腰被人死死缠住。

  有些事情不用教,自己就会做,这就是本能。

  我想,这就是我的“第一次”,已不复存在。

  我和罗妍妍吻了大约一个钟头,当然是吻吻歇歇,中途喘了好几口气,吻到嘴疼的时候,就不吻了。我说,回去吧。罗妍妍说,行。

  临分手前,我们又来了一个吻别,然后一左一右地骑上车。那个时候特别流行张学友的《吻别》,我骑上车,放声高歌:“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过往的路上都用看神经病的眼光打量着我:这学生,受什么刺激了。

  进了家门,见爸正和几个我从前没有见过的叔叔打麻将,他专心致志地盯着牌桌,也没问我干什么去了,瞧他那个认真劲儿,就知道又输了钱。我放下书包,盛了一碗饭,狼吞虎咽地扒拉起来,一连吃了三碗,其实我早就饿了,刚才接吻的时候就听见我和罗妍妍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唤不停,估计她回家也少吃不了。

  那天以后,学校后门的胡同就成了我和罗妍妍的据点,每天放学后,我们都要推着车在那腻味会儿,趁人少的时候亲亲摸摸,然后才回家。

  罗妍妍问我每天晚上回家后都干什么,我说先洗手吃饭,再看书做题,累了就看会儿电视、吃根儿香蕉、剥个桔子,然后接着学,困了为止,洗漱睡觉,上床后做二十个俯卧撑或四十个仰卧起坐,对了,临睡前我还要上趟厕所,以免黑了起夜。通常是脑袋一挨枕头就能睡着,睁开眼就天亮,没有梦游的习惯,半夜不会去冰箱拿吃的,也不会上房揭瓦,睡得比猪还死,谁给我一刀我都感觉不到疼。

  你不听电台的广播节目吗?罗妍妍问。

  早上刷牙的时候偶尔听刘宝瑞的《君臣斗》。我说。

  我说的是晚上的节目。罗妍妍说。

  不听,从来不听。我说。

  晚上有很多节目都不错,《零点乐话》、《浪漫情歌》,我都喜欢听。罗妍妍说。

  有意思吗?我问。

  挺好的,应该听听。罗妍妍说。

  晚上几点?我问。

  从十点开始,这样的节目一个挨一个。罗妍妍说。

  这天晚上,写完作业我也没再复习做题,准时躺在床上打开收音机,听起音乐广播。还别说,有些节目做得确实不错,很吸引人,我从十点一直听到午夜时分,直到当天广播结束,才关掉收音机。

  第二天,罗妍妍问我听了吗,我说听了,她说好吗,我说还行,她让我坚持听,然后向我要数学作业,我把作业本给了她,她翻开看了看说,第五题你用多长时间做出来的。我说几分钟吧,就是写字的工夫。

  哇塞,这么难的题你几分钟就做出来了。罗妍妍很惊讶。

  难吗,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觉得。我如是说。

  罗妍妍继续翻看着我的作业,忽然瞪大眼睛说,啊,这道题你居然用了三种方法!

  还有两种方法我没用,当时我看快十点了,就懒得写了。我说。

  罗妍妍的脸上掠过一丝忧虑的神情,抱着全班同学的作业本去了老师办公室。

  下午放学后,我和罗妍妍又来到学校后门的胡同。像往常一样,见无人过往,我们就开始接吻,正吻着,罗妍妍撤回舌头,腾出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晚上睡觉失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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