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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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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更喜欢现在的耿耿,我是最好的耿耿。 但是,那些挥之不去的、最深刻的记忆和最炽烈的感情,是不是我难以忘记余淮的原因呢? 现在的耿耿,是不是还喜欢着当年的余淮呢? 我放下相机,看了看将沉的落日,找了一个入画的好角度。 “来,我们拍最后一组镜头。画面效果就是我躺倒,仰拍你们三个,你们要一起抬起脚朝我的镜头踩过来——别真踩啊,赔死你们!就是做个样子,上半身爱怎么摆姿势都行,别担心,我要拍好多张呢,总能挑到一张大家都美的。” 给姑娘照相,讲究太多都没有用,重点就一条——拍得胸大脸小显白显瘦,只要自己好看,甭管什么背景什么主题,她们都不在乎。 “来,来个凶狠的,就把我当仇人!” “当数学!”牙套妹说。 其他两个立刻来状态了,三个人都凶神恶煞地踩过来,半途却忍不住要笑。 我连拍了许多张,到最后是因为腹肌无力了,才撑不住,彻底倒在了地上。 爬起来的时候,竟然在眼前看到了余淮。他站在三个穿水手服的女高中生旁边,笑着看我,意外地和谐。 我顾不得拍打身上,立刻拿起相机拍下了这个画面。 我到底是不是还爱着当年的余淮? No.335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女学生走了以后,我坐在广场中央的地上收器材,他也一屁一股坐到了我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我有点儿心虚。我故意没告诉他,可他来了,现在错的人是我。 “我妈妈前天晚上病危了,昨天晚上才彻底脱离危险。我已经两天没睡了,”余淮捏捏鼻梁,努力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我都忘了问你在哪里拍片,所以就往你们工作室的联络电话拨了过去,你的小助理说你在这里。” 我很惭愧,赶紧加快了收东西的速度。 “我……我能去你那里休息一会儿吗?”余淮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看我。 我忽然很心疼,这个眼神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唤起了我的母性,看来真是老了。 余淮一把抢过我死沉死沉的摄影包背在了他自己身上,说:“你带路吧。” 他是真累着了。我让他上二楼,在沙发上稍微坐一下,给他倒杯水。端着水再进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可搬不动他,也不想吵醒他,索性就让他躺在沙发上。去卧室拿了一条毯子正准备铺在他身上,忽然看到他半掀起的T恤短袖子下面,有一小片奇怪的黑渍。 我把毯子放在一边,很轻很轻地把他的袖子再往上翻了一翻。 那是一个黑色的对号文身。 我咬住嘴唇,轻轻地用手碰了碰,温热的触感传递到我冰凉的指尖。 这不是文身师随便设计的什么对号,这就是高考那年我给他画的那个,转角是尖尖的,尾巴上扬到最后还要做作地微微向下一点点…… 只有我这样画对号。 他一定是在去复读之前,把这个对号文在了身上。 文身都有了岁月的痕迹,他却没有,像只大虾一样蜷缩在我小小的沙发上,睡得像个孩子。我盯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侧脸和他手臂上的文身,忽然鼻酸。 No.336 余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我给他煮了点儿水饺,然后就心不在焉地坐回到电脑前继续修图。 他吃完后,就自己去水池把碗洗了。 “耿耿,你就是这么过日子的?”他阴阳怪气地大叫,“你这水池里堆了多少碗了?” “吃完夜宵懒得洗嘛,”我说,“你看不过眼就帮忙洗一下!” “这个社会未来进化的趋势就是,有节操的人第一批灭绝。”余淮大声嘟囔。 听着那边传来的碗筷碰撞的清脆响动和潺潺的流水声,我盯着电脑屏幕,心却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样,是不是就是过日子? 自打我高中毕业,就一个人生活,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在家里听到另一个人的动静了?刷盘子刷碗,吸尘打扫,细细碎碎地过着正常的生活? 我什么时候开始向往这样的每一天了? 我一直觉得一个人没什么。重新见到你,才觉得还是两个人的时光更好。 余淮甩着手上的水珠走过来,被我的样子吓到了,露出小媳妇一样的惊慌: “你为什么对我虎视眈眈?” “老婆辛苦了,”我大笑,“帮我再把桌子抹一下。” 余淮挑了挑眉:“一个家里,一般数学不大好的那个是老婆吧?” 我们尴尬地沉默了几秒钟。 这只是个玩笑,可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被这个玩笑带出来了。 No.337 就在我忍不住要开口问他的时候,他忽然站起来,指着我电视柜上面的一个格子储物间说:“你家也有红白机?”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 “哦,淘宝回来的,怀个旧。” “我们公寓也有。哦,我现在和林杨夫妇合住在一个大公寓,每天都当电灯泡,生活压力很大的。”他开了个玩笑。 “你也谈恋爱不就好了。”我笑笑。 余淮尴尬地沉默了一下,继续说:“我们仨经常一起联机打游戏,他俩都打得特别烂。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对红白机情有独钟,总是一起玩《松鼠大作战》,也不嫌腻烦。” “谈恋爱的人都不嫌腻烦。”我说。 我发现,我咬紧什么事儿的时候也很像一只王八。 “我们也一起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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