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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客房很快开出来。老板娘又迅速在小院里支出桌椅。"还吃鲈鱼吗?今天有新鲜的蚌肉。"

  "好的,都来。"

  我们在院子坐下,老板娘跑前跑后的忙,忙得也很快乐。"很久没人来住了。我家老头子和孩子们都出去打工了。这里就我守着。有时候闲得慌。也去政府部门反映,说把运河好好整顿,可是政府的人总是很懒,说不好听点就是急功近利,短期内没好处,投资又多的项目他们不做。"

  我暗暗笑,我想在陈勉眼中,这运河不开发总比开发好。

  菜很快上完,码量都很大。

  我剔着蚌肉,蘸着陈醋,一点点吃。黛色的屋檐上方泠泠地现出一弯月牙,院角一棵不知明的花树吐露芬芳,地上一层碎花,在晚风中此起彼落。

  我望着陈勉,心旖旎湿润起来。

  情随物移,景由心动。大致就是这意思。

  晚上,我们去运河看星星,躺在肥油的草地上不知怎么睡着了。夜半被马达声唤醒。睁眼只见水天一片黑色,慢慢的才看清一棱一棱的浪峰。耳朵里滚进一阵阵浪涌,沉郁持久,间或被马达的尖锐刺破。风过来的时候,有鱼腥和水藻的味道。空旷、清醒。陈勉双手交握搂着我的腰,我舒适地枕在他的胸前。相通的气息,相通的体温。让我很想忘掉一切。

  "锦年,你记不记得你在这里说要坐一只船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嗯。"

  "我说我只想在哪里安定下来,要睡到自然醒,醒来的时候有热饭吃。"

  "嗯。"

  "可是我想帮你去实现梦想,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陈勉仰望着浩瀚的星空,豪情四溢。

  "我也相信。"我迷糊说。

  他猛把我的身体翻过来,我趴在他身上,就像一个扎实的拥抱,他低低地凝视我,眼睛在夜色里清亮如星。

  "锦年,你慧黠,灵动,很独特。……以前,你在我们厂里弹琴,我会在一边听。想象着有一天,你在舞台上,被一束镁光追踪,面颜如月光纯洁,你手下的音符错落如同流水,是我无法,无法追及的……我一直会想,我大概会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然后在你谢幕前第一个离开。"

  "这是为什么呀?"我问。

  他把我往上拉了拉,捧着我的脸,说:"我怀疑我会拥有美好。"

  "傻瓜。"

  "不过现在,我有了信心。"说毕,他以脸颊轻触我,气息全罩在我脸上,热热的,痒痒的,像虫子一样,让我昏头昏脑想起18岁那个密吻如蚊的夏季。初恋的记忆一下子被激活。我箍住他的脖子,去捕捉那风帆一样饱满的唇。我想扬帆驾驭这次旅程,横冲直撞,直捣黄龙,但最终还是被驾驭了。我心里的灯不争气地自动关了,在黑暗中,随他沉浮。

  他隔着衣服反复抚摩着我的身体,终于无法自持,将我的裙摆撩起,"可以吗?"他的嗓子很哑,声音完全被喘意隔住了,眼睛则亮得惊人,堪比这月色下粼粼的河面。我身体起伏,是被激情灼烧的颤栗。意乱情迷,我什么都思考不了,只能闭上眼,随他融化。

  后来,我一直想,若非沈觉明那个电话,我们是否要铸下大错。又想,若没有沈觉明那个电话,也许我们反能孤注一掷。什么伦理,什么道德,什么秩序,什么规则,让它们统统见鬼去吧。

  12

  沈觉明的电话来势汹汹。不知道是不是与陈勉挨得近的缘故,他在电话里头的威胁与咻咻怒意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不管你在哪里,在干什么,不管你用什么方式,限你30分钟内赶到酒店……不要跟我讨价还价,没有任何条件……后果自付。"

  陈勉以为项目出了意外,跟我略解释几句,十万火急地去了。

  我继续呆在河边,有一点恍惚,一点游移,方才的激情经过沉淀,已经成为一鳞半爪的碎影。在脑海前闪回的时候,宛若在播放别人的情爱。我难以分明我刚才的火焰是为着爱他,还是爱自己青春的幻像;是为一份凝固在记忆里的习惯,还是为尊重这份不离不弃的承诺。或许都有。感情在时间中发酵,回到心上,最终只是一份无从用理性分析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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