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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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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本来是紫色的,但他说我把房间布置成灵堂了,所以非得换下来。”蓝湄一边给我们倒饮料,一边说。 “嗬嗬,倒还挺讲究的。” “什么讲究,是恶俗!” “有点儿。”说完,我们都笑了。 好久没见面了,如今突然坐在一起,而且是个这样的地方,一时间,我们的对话竟然有点儿沉闷。大部分时候,都是蓝湄问我们,我们不太敢随便开口。 茶几下有一个心形的小篮子,细细的竹条编织而成,十分精致。我拿出来,爱不释手地把弄,信手打开,竟然是满满一篮子香烟。 “咦,你抽烟了?”张红奇怪地问。 蓝湄无所谓地耸耸肩,随手拎出一支,叼在口中,点燃。然后,徐徐地吐出个烟圈,霎时间,一个风尘女子的味道淋漓尽致。 “你们为什么不问问我呢?”她享受地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问。 “不太敢问。”我实话实说。 “有什么不敢的?”蓝湄笑了,笑容十分疲倦,“看都敢来看了,还不敢问?我们之间没什么秘密。” “那你,还,还做吗?”张红终于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做,不过有点儿不一样。以前是‘职业女性’,现在是‘家庭主妇’了。” “什么?”我们都有点儿听不懂。 “嗬嗬……”蓝湄笑了,拎着打火机反复打火。火光中,她额头上的皱纹更明显了。 “就是说,以前是服侍一群,现在是固定服侍一个。换个字,就是‘包’。” “为什么要这样?” “唉,生意不好做。现在公安查得厉害,好几次都差点儿进去。再说现在五花八门的病也越来越多,所以,索性保个平安吧。” “那,你还打算出国吗?” “当然了。”说到出国,蓝湄的脸刹那间亮了,略有些得意,“我也正是因为出国才和这家伙混的,要不然,谁肯?!我们签了一个合同,他包我一年,一年后,一次性付清我二十万,我们两不相欠。” “你这么相信他的合同?” “应该还行。做生意的人,不讲良心,讲合同。” “他人怎么样?对你还好吗?” “禽兽!”蓝湄皱着眉头,好像硬吞下一口浓痰,想想,又笑了,“属于比较低等的禽兽。” “那他现在呢?” “回台湾了,要到今天夜里才回来。” 中午时分,我们一起去市场买了些菜。虽然台湾佬留给她足够的家用,但她花钱十分节省,一毛两毛的也和别人争论不休,似乎想从牙缝里再省些出来。真是个不容易的女子。 路过超市时,蓝湄还坚持买了些红酒,她说难得团圆一次,一定要庆贺一番。回到房间,张红掌勺,我俩打下手。或许厨房是个容易放松的地方,也或许女人天性便属于厨房,我们三个嘻嘻哈哈,像不经事的孩子。 张红的手艺很不错,做了几个拿手的家乡菜。有辣子田螺、酸笋鸡丁、腰果牛肉、木耳鸡毛菜,还有芦荟粥。为了好看,蓝湄还把屋里的玫瑰花瓣扯下来,垫在盘子上,益发显得菜肴青碧鲜润,画儿一样。 最后,当我们三个围在白色的餐桌边欣赏时,真有点儿不忍下箸。 “来,我们先干一杯吧!”蓝湄搂着我们的肩,举起酒杯,“真高兴你们来看我。”她说着,眼中有盈盈泪花。 我和张红赶紧举起杯子。说实话,对于她,我们都有点儿难过。以前,不管怎样,毕竟我们三个可以朝夕相处,可如今,她一个人被“关”在这里,真成了一只“囚鸟”…… 正准备碰杯时,门突然开了。 一个老鼠样的男人从门边冒出。一时间,我们都愣住了。 男人很黑很小,典型的热带风貌,牙齿暴得可怕,不知嚼了槟榔还是吃了女人的口红,牙床“血迹”斑斑。 “哇、哇、哇——”还是男人先反应过来,狒狒似的冲我们张开双臂,尖叫,“DINNER PARTY!” “你不是夜里才回来的吗?”蓝湄皱着眉头问。 “DARLING,我想你了,早些回来不更好吗?”男人口气淫荡,紧紧抱住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蓝湄,得意洋洋,“你不懂什么叫‘欲擒故纵’吗?我就是喜欢突然袭击。” 蓝湄厌恶地甩开他,躲到角落,冷冷地问:“你袭击到什么了?” “没什么,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 “啊?!”一听此言,我差点儿吐了出来,扭脸看张红,她脸色也十分难看。 蓝湄躲着他,径直走到我们面前,拉起我们的手说:“走,我们走!” “什么?”男人惊讶地托托镜片,“还没吃饭,怎么就走?” “不用吃,早就饱了。”她讥讽道,引我们走出房间。 蓝湄一直低着头陪我们走着。阳光很好,但我们都很闷,好像吃了只苍蝇。 “蓝湄,这样的人,你不会……恶心?”我艰难地问。 她麻木地摇摇头,“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早已经刀枪不入了。” “干吗要那么委屈自己?和我们一起住吧!”一直沉默的张红突然说。 蓝湄微笑着摇摇头,“我都快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想半途而废。你们不也一样?” 是的,我们都一样,都是为了梦想,肝脑涂地。我们再无话可说,只有低头继续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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