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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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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北大的“莲叶何田田”相反,这个荷花塘却一滴水也没有,淤泥干裂得像老人的脸。许多枯烂、腐朽的荷叶东倒西歪地耷拉在泥塘里,一片残败与凋零。 “喏,就是那儿。”方卓说着,指向荷塘尽头。 “哪儿呀,我怎么看不见?”我东张西望。那里,除了一堆垃圾场样的东西,好像什么都没有。 “就是那儿呀,你眼睛近视还是怎么的?”方卓略有些不耐烦,手指依然固执地指向“垃圾场”。 哦,这回我看清了。原来那不是个垃圾场,像是几个低矮的简易工棚,“棚体”以碎砖垒成,顶部被几块破旧的油毛毡覆盖,歪歪斜斜,似乎摇摇欲坠。 “哦,哦,这——”我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不错吧!”方卓却浑然不觉,好像还很得意地加快了步子。 这的确是一片工棚,可又不太准确,因为它好歹还算是有一些小院落,尽管院墙说白了便是一圈烂木头,脚下则是岸边的泥巴地,坑坑洼洼。 “院落”正对荷塘,看来荷塘便是它的垃圾场、化粪池。我惊讶地看到一堆泛黄、腐烂的女性用品赫然丢在“荷塘月色”之中。 “你很幸运,能在蔚秀园找到住处。这对于许多考研学生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方卓说着,从口袋中摸出一把钥匙,扭开一扇木门的铁锁。 二居室,再标准不过的二居室,因为它只有两个房间,一左一右。连接两个房间的是一个狭窄、阴暗的过道。过道里丢了一个煤气灶和一堆破旧的厨具。 “这是厨房。”方卓指着过道说,看着我惊讶的表情,他苦笑着补充,“当然,烧壶开水、煮包面条应该是没问题。至于满汉全席,相信即便有地方,你也没工夫折腾。” 这点倒是实话。我根本没奢望过什么三气啦、什么空调啦、什么家具啦,说白了,我只要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 “哪个房间是我的?”站在过道尽头,我望着两间如鸽笼样狭仄的房间,心中实在为正在房顶上“哗哗”作响的油毛毡惴惴不安。 “左面这间。”方卓说着,又摸出一把钥匙。 “那右边这间肯定是卫生间了。”我十分自然地把脑袋伸向西边房间的窗户,但什么也看不见,窗户被一层报纸挡着。 “哈哈,你到底是考研的穷学生呢还是来罗马度假的公主?”方卓讥笑着又把钥匙收了回去,“三百元钱想在蔚秀园找又有卫生间又有厨房的房间?!你是不是还想要个桑拿房啊?” “你——”我脸涨得通红。说实话,即便是三百元钱对我来说也已经不是小数,我亦不是挑三拣四的娇小姐,但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随便问问,如果要上厕所怎么办?”我十分不好意思地问面前这个高傲的男人。 “上学校解决呗。”方卓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钥匙,“小姐,你到底还要不要看?” “要,要,要……”我一迭声道,但心中嘀咕:夜里怎么办,夜里也去学校吗?但我实在没有勇气再问下去。 门开了。 是一间十多平米见方的小屋子。两张床、两张书桌、两个塑料活动衣柜,家具是成套的,其中一套摆满了物品与书籍。房间正中央是并排两架高高窄窄的破书柜,跟一堵矮墙似的恰好把两套家具公平隔开。小屋还算干净,只是满满腾腾,感觉无法落脚。 “怎么样?”方卓问。 “挺好的。”我机械地点头,接着指着那张空床问,“我住这张床吗?” “无所谓,两张随你挑。” “随我挑?”我奇怪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乐意?” “有什么不乐意的?我换一下不就行了吗?”方卓摊摊手,做出一个无所谓的动作。 “你?!” “对呀,有什么奇怪的?” 终于,我明白了。原来眼前这男人是要让我和他同居一室!TMD! “同学,你没发烧吧!”我把牙床咬得“咯咯”响,这个无赖,还扮出一副斯文绅士相,比“人面桃花”的“刀疤脸”更无耻! 哪知,方卓还真的摸摸额头,道:“我没发烧啊,怎么,我的脸很红吗?” “不,你的脸白,像白眼狼!”我怒骂,紧接着不争气地流出眼泪,哽咽,“可我的脸红,我,我,我是一女的!” “哦,原来是这个!”方卓做出恍然大悟状,“这有什么奇怪的,异性合租,在北京正常得很!” “我不相信,我觉得不正常。”我用力擦擦眼泪,然后,提起行李,转身就要离开。 “喂,你到哪儿去?”方卓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我用力甩脱他,“要你管?!总之不会和你异性合租的!” “等会儿再走,起风啦!”他用力喊。 我不理他,自顾自地拉开木门,昂首迈出去。只是门刚一打开,一股强大的劲风突然冲着我的脸甩来,我一个趔趄,身子歪了几歪。 “呸——”我愤怒地吐出满口沙子,一缩脑袋,向大风迎去。 漫天黄沙。 仅仅是几秒钟工夫,天一下子暗了下来。而人,也纷纷如鸟兽般抱头鼠窜,顷刻间,便消失得踪迹全无。 “沙尘暴?”当我脑中映出这几个字时,心还是抖了抖。 我当然知道北京的沙尘暴。它多么有名气啊,在电视中,我看到两人合抱的大树被它连根拔起,坚固的房屋被它像玩具一样吹得七零八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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