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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卷子放上去的时候,我都没敢抬头看他,就觉得他的眼神,像烧红的刀子劈头盖脸地砍下来。

  秦念忽然抓住我的手腕,"蜜--"刚一出声,就被考场里的唏嘘声打断。

  我脑袋嗡的一声响,低着头跑出来,躲在系侧楼的大柱子后面,眼泪无可抑制地喷涌而出。

  秦念,你是想解释对吗?晚了,都晚了。

  我在柱子后面,蹲着哭了很久,手心里一直攥着写有他名字的纸团,早已皱了的纸,最后被抠破好几个洞,他也没有来。直到苏娜娜出现,我才想起要忍着哭,不敢发出声音,只张大了嘴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那样子就像随时都能闭过气去。

  她不出声站着,遮住了阳光,一书包砸到我头上,"你妹妹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校园门口的咖啡馆,光线暖洋洋地滑过杯沿上的金线,我用平静的语气给她讲完昨晚的事,她瞪着大眼睛盯了我许久,用手指一下下戳着我的脑门,气得满脸通红,"你个精分患者!去报警!"

  "不要!"哽咽的声音发出来,我嗓子眼生生地疼,"不怪牧神之,他不算用强。是我自食其果。没事,跌倒了爬起来就行了。我只觉得对不起秦念。"

  "你就是翻了壳的乌龟!能爬起来你蹄子乱蹬哭什么鼻子!你出了事不是躲就是逃!哭哭哭,没出息!"

  "一个是我爱的人,爱到恨我自己;一个是我该恨的人,却不知为什么狠不下心。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娜娜握住我的手,很认真地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牧神之了?"

  第十二章全世界只有你不知道

  爱在结交期,

  全世界只有你不知道。

  将爱放在扫水器,

  泪珠一颗颗变雨滴,

  痛苦流进甜蜜的河里,

  怎样灌溉快要干枯缺水的你?

  我爱秦念,那个位置没人可以代替,可人受了打击总想抓住些什么依靠。那天晚上我或多或少也是寂寞的,与其说牧神之占了我的便宜,倒不如说我也占了他的,这样想着,痛就变得很钝了。反正我这辈子和秦念算是完了,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牧神之如果提出交往,我也会答应。

  这种破罐子破摔,又还不死心的事,我以前嫁给萧寒意就做过。但牧神之从那之后根本没联系我,日子平静得无波无澜,他就像一个水泡,蒸发得连一个涟漪都没有留下,倒是整个暑假我都和"大侠牧神之"在网游里卿卿我我。

  苏娜娜和萧寒意打算组织全班同学去金沙滩郊游。周末中午,我们三人约在城东的"不夜天"见面。他俩一直商讨活动计划,我就用餐巾纸折着纸鹤打发时间。忽然一道强光刺过来,刚用手去遮住眼睛,耳畔就响起苏娜娜的大笑。只见萧寒意挑了挑眉,手里的不锈钢勺子折射着刺目的强光。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常常在胡同里,拿着小镜子折射光线,看着影子投在墙壁上互相追逐都觉得很快乐。他小时候说话有点大舌头,手里攥着小镜子站在我家门口,圆圆的脸像只红苹果,"傅小蜜,今天还娃(玩)不娃(玩)啦?"

  太阳每日照常升起,一点都没变,我们怎么一眨眼就长大了,曾经说过爱我等我一辈子的人,已经娶了别人。

  记得和苏娜娜在家看梅艳芳最后一场演唱会的碟时,落幕前,梅艳芳穿着好友刘培基设计的婚纱,独自站在空荡荡的舞台,华丽却落寞,她对着歌迷说:"人生总是这么难料。我以为自己二十八岁结婚,三十二岁生小孩。可是这么多年过去,身边还是空的。但是我还有你们。"

  我的身边也空了,至少,我还有谁呢?想到这里我就竖着眼睛吼:"萧寒意,你就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

  "拜春哥考试都挂科的人,你天天玩网游就是有意义的事?"他哼了一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拿把小破剑,一砍一下午!"

  "我挂科是因为我不像你们一样作弊!"我下巴扬高。

  苏娜娜把酒杯举高,"来来来,我们一起祝福有骨气的人'年年有今朝'!"

  "你别看她下巴扬得高,高风亮节样,实际啊--"萧寒意得意地曝光,"就是胆子小,不敢作弊!脑子笨,不会作弊!从小就这样,无药可救了。"

  "本宫今天就要为民除害!"我气势恢弘地啪一拍桌子,伸手去掐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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