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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男人神秘兮兮的笑,食指朝嘴唇上贴了贴:"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像是配合证明他没有说谎一般,寂静的夜空里响起类似口哨悠长嘹亮的几声,姜莞尔好奇的偏头,就看到夜幕里绽出了数朵烟花。

  她一言不发的抬头望着,看的目不转睛。一直到一阵高潮平息下来,窗外又恢复了宁静,才扭过头,奇怪的问:"不是过两天才三十儿么?你站在这,就为了看这个?男人也喜欢看烟花?"

  仲流年苦笑,拍拍她脸颊,无奈道:"姜莞尔,你怎么今天晚上这么多问题?那好,为了不甘示弱,我也问你一个。"他顿了顿,做出轻松的语气问道:"你说我不吃安宸的醋,那你呢,为什么从来不问南昕的事情?"

  姜莞尔被他正中要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突然有些明白他刚刚话里的意思:其实心里不是不在意的,只是怕说出来就曲解了,表达不出想表达的东西,于是索性不说。

  "吃醋是吃醋啊,可是抢人家老公的人是我,要有怨言,也该是她有怨言,理本来就不在我这。"女人低下头,咕咕哝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

  "谁说你没理了?"仲流年皱着眉头抬起她下巴来,"莞尔,我再告诉你一次,我和南昕,本来就没有什么。而且就算有,你若是真的在意,就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说出来。从前在我面前摔别人情书的姜莞尔呢?都跑到哪去了?"

  "还说没有什么,都住一块儿了。"姜莞尔眼神做着漂移运动,一不留神话里酸味十足。

  "住一块儿?"男人的表情先是严肃了几分,"谁告诉你的?没有的事。"语罢,看到她一脸憋气,却又笑的破了功,最终改为劝哄:"好了好了,怎么真生气了?告诉你我为什么要站在这,行了吧?"

  姜莞尔这才转过脸来,盯着他等待下文。

  仲流年的表情端正了些,清俊狭长的眉眼里承装的,却是一分也再多不了的温柔:"连着好几个年,我都是在办公室里一个人过的。这一次终于有你陪在身边,我当然要好好想一想,这个守夜的晚上,该怎么渡过。"

  女人的心肠再硬,也都化成绕指温柔倔不起来了,嘴唇动了动,踮起脚尖来脸埋在他颈窝里:"想不起来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很多的机会,留给你慢慢想。"

  林沁把婚礼定在了年二十八,据说因为2010年是寡妇年,所以各对结婚的新人们纷纷在跨年之前登了记。林小姐向来行事干脆利落,于是连仪式也挤在农历年之前搞定掉。

  这可苦了参加婚礼的人。过年了,本就是花钱大把大把的时候:置办年货,走亲访友,给孩子包红包,买东西孝敬老人。这下倒好,还要准备婚礼礼金,林小姐放下话了,她是干会计的,记账是拿手活,她老人家睁着眼睛一个一个盯着呢,谁也跑不掉。

  姜莞尔受到的请帖一式两份,一张给她一张给仲流年,林沁算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俩事情的旧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看这对金童玉女出双入对。一个电话打到姜莞尔手里,大义凛然的说:

  "莞尔,礼金你带不带都行,唯独你们家仲魔王,必须见人,我要好好对他教育一下。"

  姜莞尔哪敢不应,嘻嘻哈哈作了保证,知道林沁这么说,不过是逞一时口快罢了。从前上学的时候,她就风风火火不像个小女生,喝酒划拳扯着嗓子说话,没有一样逊色过男生。可全班的男孩子里,她唯独不敢和仲流年称兄道弟。无论仲同学脸上的表情多么谦和温驯,她连大声说一句"hi"的勇气都没有。

  "我就是觉得他举手投足里都是拒人千里之外,不能惹啊不能惹。"对此,林沁如是解释。

  现在的仲流年,虽谦逊有加,距离感却是有增无减,恐怕林沁见了他,除了面瘫微笑,说不出一句客套之外的话来。

  姜莞尔默然,其实她对林沁的准老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希望彼此多接触几次,熟悉了,关系能变得近起来。毕竟林沁是她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以后难免要经常走动,若是始终隔着两个男人,格局的确有些尴尬。

  这么想着,她就越发坚定了要带仲流年去林沁婚礼的想法。

  当然,除此之外,姜莞尔亦不无私心。尽管她一直努力压制着自己不去多想,只要好好的珍惜现在。但每天清晨醒过来,侧脸看看躺在身边的男人,将他从眉梢到下颌的轮廓尽收入眼底,心中难免会奢望,奢望这样的日子能长长久久的继续下去。

  他呢,他会是怎么想的?即然说是等了她六年,是不是也愿意跨过这最后一道门槛,从此真的不离不弃彼此相守?为了留她,他不是三番五次说出过结婚二字?就算那是一时的负气也好,总有三分是真吧。

  而为什么现在的他,却对此事绝口不提。

  这一天,两个人难得在家里吃晚饭,姜莞尔特意早回家一些,买了些食材准备好好露一露身手。翻腾着锅里的里脊肉,脑海中仍不停浮现着请假早退时主管靑白的脸孔。得,自己难得厚脸皮一回,就算被当做仗着高枝作威作福的小三,她也受了。

  若是日后有一天,她当真不甚做了仲夫人,这帮子观戏人的脸,又会变成什么颜色?她实在是很想看一看。

  这么想着,觉得自己有点恶毒了。但的解气确是解气的,于是不自觉间就哼起了小调,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老流行歌。

  "什么事这么高兴?"刚把菜盛进盘子,就听到后面传来饶有兴味的问话声,紧接着是有些夸张的吸气,"恩,好香啊,做的什么?"

  "家常便饭喽。本来想做一两道西菜,后来觉得你常喝酒,胃又不好,还是吃些好消化的热食。"她头也不回,双手在围裙上蹭蹭油,命令道,"还没好呢,你出去你出去,我要保持神秘感。

  仲流年也不跨禁区,斜靠在门框,双手抱在胸前微笑打量着做饭的人。不知道哪里买来的围裙,颜色灰蓝灰蓝的,穿在身上像个老太太似的,惹得男人直想憋笑。但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随意扎起的长发,闻着这一室油烟的浓郁香气,顿时就有了家的暖意。

  什么是家?便是你和你所爱的人,便是他和她两个人,今昔,此刻,足矣。

  "莞尔。"不经意间,这两个字就从男人微笑的嘴角溢了出来。

  "恩?"她无暇回头,满心还在想着:我刚才加了盐没有……要不还是尝一尝吧,做咸了就不好了……啊,这扁豆怎么这么老……

  "莞尔?"他又叫了一声,仍然笑咪咪的像有意恶作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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