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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2)

  席睿南的伤势一天天恢复起来,医生说再过一周就能出院了。这些天,天天跑医院照顾他成了安然生活重点所在。每天下班后她都会跑去看他,喂他吃饭,陪他说话,替他洗衣服。薄荷的差事都基本上转由她来做了,只是每天送两顿饭依然是她的活。一来安然上班没时间做菜炖汤,二来他也不擅此道,厨艺水平只限于能把生的弄熟而已。现在薄荷去医院又是只管单纯的送饭,不需要在陪席?南。有安然在,他得到的关心照顾无以复加,她就不用锦上添花了,偶尔多逗留一会儿,都是医生找她交谈,因为交纳各项费用的人都是她医生有什么事当然是找他说。这天说是新到一种进口针剂,虽然价格贵了点但对术后恢复相当有帮助……

  医生话没说完就被席睿南打断了“不用了,我觉得自己已经恢复的挺好了”遭到拒绝的医生笑笑走了,薄荷想也不想追出病房“医生有帮助就打吧,钱不是问题”再回到病房时,席?南似是忍无可忍“你为什么要为我花那么多钱,你知不知道我不想花你的钱?”

  “我不是为你花钱,我是为自己犯的错误善后。知道你不想花我的钱,但不想花也已经花了,多一点少一点有什么区别?你说过以后会还我的,那时还清了不就两清了”席?南沉默良久后说“钱还清了就真的能够两清了吗?”非常迷茫苍凉的声音,薄荷下意识地扭头看他,迎上他的眼睛--异常复杂的一双黑牟。她什么也没说,拿起那个空的保温桶转身离开了。走出医院很久后,却犹自觉得有一双眼睛贴在背后,不离不弃的跟着她。这个周末薄荷又奉母命回季家吃饭,当天席?南的晚餐就由安然负责,第二天安然打电话告诉她,她头天做的饭菜席?南虽然嘴里什么都没说,吃起来却一脸很勉强的表情。“看来我的厨艺真的不佳,一会得去买几本烹饪大全来好好学习”

  “你居然想学这个了?”当然要学,再过两天席?南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说他出院还要好好休息一个月,我打算接他到我那里住下来休养。所以要练好厨艺,否则他吃不好怎么办”安然的打算让薄荷听得一愣,席?南出院后她想接他一起住,薄荷立即反对“安然,你要把席?南接到你那里去住,这怎么行,你总要考虑一下傅正的感受吧?去医院照顾他还可以说是老同学的交情,接他去你那住可就……”安然麻利地截段她的话“我不用考虑傅正的感受了,我和他已经正式分手了”

  “什么?”薄荷大吃一惊“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就是今天,我打算把席?南接接到我家后,我就打电话和傅正说清楚了”薄荷呆了半晌才说出话来“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打个电话就算解决了,我要是傅正一定被你活活气死”傅正才没你那么小气呢,他接我的电话时很平静,不但同意和平分手,而且还说以后大家还可以继续做朋友,我有什么事要找他帮忙只管开口”听起来傅正的表现还很不错,十分冷静平和,一派包容大度的男子汉气概。薄荷更觉可惜,竭力试图说服安然改变主意“其实傅正人真的不错,跟他分手你就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吗?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傅正冷静平和地接受分手,甚至没有一丝怨言,让安然心里也颇有愧疚感。毕竟当初是她主动追的他,现在却又打了退堂鼓,如果他恼火的大骂一顿她会觉得好受一些,但他偏偏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更加深了她的愧疚感。安然长长地叹口气说“薄荷,可惜又怎样,你不知道缚正那个职业听起来威风神气,干起来却累死累活还不讨好。他经常没时间陪我,因为治安不好警力不足加班加点是常有的事,有时候一起约会才刚照个面就又被急召走了,我越来越受不了了,我是一个小女人,我不需要除暴安良的大英雄,我只要一个能时时陪在我身边宠我关心我照顾我的普通人就足够了,这一点,傅正实在满足不了我”面对他振振有辞的理由,薄荷忍了又忍,但终究没能忍下去,跟他开门见山:“如果席睿南没有出现,你会这么快和傅正分手吗?”这点安然也承认:“不可否认,在我和傅正有了矛盾的情况下,席睿南的出现加速了我分手的决心。”薄荷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安然,傅正满足不了你的地方,你认为席睿南就能够满足你吗?你觉得他能够时时陪在你身边吗?”

  “我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我才想试试啊。你知道我高中就喜欢过他,隔了那么多年再见面,我发现我还是对他有感觉,哪怕现在他是这么落魄潦倒。本来我们这个年纪找男朋友无论如何不好找一无所有的男人了,我又不是一个肯吃苦的人。可是我确心甘情愿想吃这个苦,是不是太不现实了?”薄荷沉默的却太不现实了,安然放弃警察男友转而去追一个可以用穷困潦倒来形容的高中同学,说给旁人听坑定都要说他脑袋坏掉了。倘若是就年轻的席睿南那还差不多。

  我也知道自己太不现实,但就让我不现实一把,我真的很想重温十五岁那一种‘跟着感觉走’的纯粹感受”

  薄荷有些明白为什么安然时隔九年再见席睿南时,还是又一次为他情动。因为席睿南是她少女时代一个水晶般的梦,遇见他是遇见年少时的梦,有着一种遇见岁月的亲切感,行年至此,人生越来越清醒,难得再有梦如今能够有机会重温旧梦她怎么能不任性纵情的投入一回?而十五十岁时那一种‘跟着感觉走’的朦胧情素,她也曾有过。

  一念至此,薄荷不由自主地悸动,为自己还如此清晰的记忆,年少的往事已逝去久远,久远得仿佛青青翠丛林化为深埋的煤矿。那些往事曾散发过百合般清纯的香气,最终凋为尘埃。已是经年,居然还能在记忆中暗香来袭?薄荷不能在想,匆忙结束谈话“好,那你去跟着感觉走吧”

  挂了电话后,他一颗心是说不出的乱,仿佛塞满团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3)

  席睿南出院那天,薄荷借口说有事未去,安然独自去接他出院,她的安排他听后却一时怎么都不肯接受。

  他直言不讳的不想安然男朋友产生误会,当安然告诉他已和傅正分手的消息,他惊愕过后更不肯去了,他是聪明人显然立刻意识到自己在这段夭折的感情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虽然嘴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但就是不同意安然的安排。安然因为席睿南当初得知她有男朋友后就立刻跟她划清界线,所以想到如果她依然是名花有主的身份,他绝对不同意搬去她家休养,才快刀斩乱麻和傅正分手,没想到这样席睿南还是不肯去。

  她苦口婆心地说“席睿南,我和傅正之间的问题真的与你无关,你千万不要觉得是你破坏了我们。你就搬去我那里暂住吧,医生的交待你也听得很清楚了,你这种情况至少还要好好休养一个月,你之前落脚的工地能休养吗?而且工头早把你的行李送到医院来了.他是不敢再收留你了,你说你不去我那你能去那?这个城市还有熟人可以收留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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