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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3】

  星期一去上学,天已初晴,马路上的厚厚积雪还未消融,有的地方还凝着一层薄冰。薄家庆正好换白班,怕路滑危险,于是不让薄荷骑车去上课,他开车送她去。她无法拒绝,只有偷偷给席睿南打电话,让他别来家里等她了。

  他在电话那端说:“正好我爸也不让我骑车上学,也要开车送我,那学校见。”

  在教学楼前遇上安然时,薄荷没来由地感到心虚。因为还记得安然对她说过最想跟席睿南接吻的话,那是她最希翼的事情,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和席睿南在那个雪夜里偷偷接吻了,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

  想起那个雪夜,薄荷又不由自主地满脸飞红。安然还说过什么男生的嘴唇要厚一点接吻时感觉才好,可是席睿南薄薄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时,特别柔软,特别温暖,唇齿间是他独有的淡淡薄荷香,她一下子就触电似的全身发麻,一直麻到指尖……

  初吻的感觉是薄荷难以形容的美好,颤栗羞怯甜蜜喜悦——太多太多美好的感受,如同一大块贮在她心中的糖,可以供她无限回味的甜。

  安然跑来挽起她的手一起走,边走边骂这个鬼天气。说她一路踏着未消的积雪走来学校时,双脚都冻得快要僵了,手指头也冻得直发疼。她真受不了这么冷的天还要一大早爬出来冒着严寒赶去上课,嘀咕着可以马上放寒假就好了。

  “不过,放寒假的话,又不能天天看到我的偶像席睿南了。真是很矛盾啊!”

  安然提到席睿南的名字时,薄荷的唇角悄悄地噙着一抹微微的笑。

  一进教室,她就看见席睿南已经坐在他的座位上了。四目相交,他朝她眨一下眼,长睫下的眸子显得格外亮。安然一眼瞥见左右张望,嘴里嘀咕:“席睿南看谁呢?眼睛那么亮。”

  薄荷知道她无论如何猜不到自己头上来,在班上她和他几乎不说话。却也还是有几分慌乱,连忙低下头,不敢跟他多做眼神交流。书包往课桌抽屉里放时,感觉到里面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小巧的热水袋,专门用来暖手的那种。席睿南在她身后用轻得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手很冷吧,快焐焐吧。”

  双手握着那个暖烘烘的热水袋,薄荷一直热到心里。

  这天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雪霁天初晴,体育老师带着一帮学生来到操场,大手一挥:“打雪仗也好,堆雪人也好,随你们怎么玩。”

  男生们当然玩开了打雪仗,分成两派打开了,玩得不亦乐乎。女生多半怕冷,没什么兴致在雪地里玩,没多久就一个个地溜了,安然是第一个带头的逃兵,她直接溜回家烤火去了。

  薄荷虽然也怕冷,但看见席睿南的蓝色身影在雪地里奔跑着,她就舍不得回教室。便和几个不怕冷的女生一起堆雪人,雪人刚被她们堆得初具雏形时,那边打雪仗的一个男生扔雪球扔偏了,偌大的一个大雪球朝着女生这边砸过来,砸掉了雪人的半边脑袋。女生们顿时恼得哇哇大叫,为了“报仇雪恨”,纷纷捏起雪球去砸那个男生。薄荷准头最好,一个雪球砸得那男生满头开花。架不住她们人多,他马上招呼了好几个男生来帮忙应战。

  打着打着,女生们自然是要落下风的。男生们越战越勇,而且玩到最后恶作剧起来。有人拎来一只桶,装上满满的雪,再出其不意朝着女生当头淋下。有个女生被这么一淋,满头满身都是雪,简直成了一个会移动的雪人。他们还专门瞄准女生的脖子打,那样雪球击上去会碎,冰凉的雪屑会顺着衣领掉进去,能冻得人直哆嗦。几个女生被打得只有四散而逃的份了。

  薄荷就近逃进了教学楼,一口气冲上二楼的楼道拐角处,才停下来拍打着自己外套上沾满的雪。才拍了两下,又听到有敏捷的脚步冲上来,难道是追兵来了?抬头一看,却看见了席睿南,他偷偷地跟来了。

  席睿南早就看见了薄荷她们几个女生在跟男生打雪仗,他想过去参加,但去了肯定只能加入男生这一方,他可不愿意用雪球去打他喜欢的女生。便只能在一旁暗中留意这场雪战,看到薄荷逃进教学楼后,他马上跟过去了。

  “你跟男生打什么雪仗啊!看弄得满头满身的雪。”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替她捋去头发上的雪。手捋在她细软的发丝里,有着丝绒般柔滑的质感,还有一丝淡淡的好闻的发香,他忍不住深呼吸一下。捋净她头发上的雪花,他又把她的双手合拢在自己掌心里:“看你的手都快冻成冰块了,我给你焐焐。”

  这个冬天,席睿南为薄荷焐手,是他们之间最常见的亲密行为。薄荷被雪冻得通红的手裹在他的掌心里,只觉温暖由掌心一路传至心脏。

  正是上课时间,楼道里很安静。偶尔可以听到楼上某间教室传来学生们合读英语单词的琅琅读书声,再就是楼外操场上时时响起的玩雪仗的同学们的欢笑声。这些声音对于两个初坠情网的少年人来说几乎不存在,他们手握着手互相凝视,眸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无人上下的楼道里,席睿南又冲动地吻了薄荷。匆忙慌乱地猛然贴上,眼睛烈焰般的燎人,柔软的嘴唇散发着清凉薄荷香……薄荷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微微颤着,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恐惧。

  又有脚步声冲上楼来,如同一连串惊雷炸响,震得薄荷和席睿南双双一颤,猝然分开,各自闪电般地往后退,再一起看向楼梯间上来的那个人——是郭益。

  他应该没有看到他们拥吻在一起的场面,他们及时分开了。但两个人单独的相处,还有两张脸上同样的晕红及不自然的表情,显然让他心生疑惑。猜测的目光在他们脸上轮流一转后,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脸色变得难看极了。他板着脸继续上楼,仿佛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两个人。

  自那次薄荷婉转地拒绝郭益后,在学校里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说说笑笑了,但偶尔还是会有三言两语的短短交谈。但这一刻,他却对她板着脸不理不睬,而以前他这副冷脸是只给席睿南看的。

  薄荷知道郭益一定敏感地察觉到了她和席睿南隐秘的亲密关系,她拒绝了他,却和他最讨厌的人在一起,他一定非常生气吧?所以脸色才那么难看。

  因为郭益,薄荷特意问起席睿南他初三时的那场撑竿跳高比赛:“你那时为什么不愿意帮周天毅一下呢?”

  郭益说起这件事时,席睿南是一派冷漠的“就是不帮你怎么着”的表情。薄荷问起来,他才有些愧疚地实话实说:“其实我那次本来是想让他的,可是上了赛场撑竿一跳时,本能地就调整姿势从横竿上飞过去了。我跳的那个高度周天毅没能跳过去,他失败后眼圈马上就红了。我看见他想哭的样子很后悔,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薄荷看着席睿南脸上的那丝愧疚,心底感到一丝温柔,他并不是一个没有同情心的人。只是上了赛场后本能地发挥了实际水平,胜过了一个原本不想胜过的同学,由此遭到“没有同情心”的指责。而他又性格好强,不屑于解释,所以和郭益的关系才搞得那么僵。打过那一架后,关系更冷漠了,如今因为她,更加成为不可打破的僵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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