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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慕颜歉然地小声说：“谢谢你来看我，也谢谢你送的西番莲……和你对我的好意。” 　　他没有答话，勉强微笑一下，冲她点点头，径自离开了。 　　即使已经感到屈辱和恼怒，他也能这么快恢复镇定，离去时甚至注意到要轻轻地带上门，而不是摔出一声巨响。 　　“真的是一个很骄傲很孩子气的人啊，”慕颜轻叹，“任何时候，都要把姿态保持得这么好看……” 　　阳台上依旧月华如水。 　　这夏威夷的月亮，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清清冷冷的，好像能直接照射到人的心里去。 　　慕颜接着吃那些拌了冰淇淋的西番莲。 　　反正她也忘不掉它们的滋味了，还不如多吃点儿。 　　16.我把我唱给你听 　　管弦乐队每周两次的训练，在新学期正式上课的第一个星期又开始了。 　　人们意外地发现，指挥陈云逸没有出席，第一小提琴李冉冉跟在负责排练的杜老师身后，拿起了指挥棒。 　　管弦乐队在夏威夷大学的访问演出还算成功，回到京大之后，校方给的四个字评价是“载誉归来”。那之后，不光被校刊、学校电视台和广播电台采访，甚至招来了一些校外媒体。 　　以陈云逸为首的乐队成员再次受到大家关注，担任了独奏节目的刘晓晖和慕颜等人也被要求接受采访，但是慕颜坚决地推掉了所有出头露面的机会。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希望可以安静一下。 　　考虑到之前那段时间大家都辛苦排练，回国后又面临期末考试，乐队就没有再集训，一直到放暑假。 　　所以，从夏威夷回来之后，慕颜就没有再见到陈云逸。 　　“陈云逸被管理学院选派去哈佛大学商学院做国际交换生了，”杜老师说，“从现在开始这一年，由原副指挥李冉冉同学接替他任指挥。李冉冉的水平大家都是知道的，音乐修养不错，上次独奏反响也非常好，希望大家像以前支持陈云逸一样支持她。” 　　李冉冉脸色微红，说：“请大家多关照。” 　　但是指挥席位的更迭被暂时无视了，李冉冉的话被淹没在一片议论声中。 　　“哇，哈佛商学院！去那里不是爽死了！” 　　“他又不是英语系的，英语基础再好，估计刚开始也会很辛苦吧！” 　　“大三那么爽啊！不用上无聊的课，还可以到处跑！我也想去哈佛商学院！555……” 　　“你就别想了……只有管理学院才和哈佛商学院有互换，每年才两个名额！你就算去哈佛，也只有到肯尼迪政府管理学院才算对口……” 　　“我更愿意去法国，我梦想的学校是巴黎高师……” 　　“我要去牛津！牛津！全世界只有那里的英文系才是最古典最权威的，就像咱们京大的中文系一样！” 　　“让我去印度吧！让我去伊朗吧！让我去埃及吧！让我去南美吧……反正不管哪里，只要是足够浪漫的国家足够浪漫的地方就好！” 　　…… 　　慕颜静静地坐在这热闹的房间里，看着大家兴奋的样子，也不觉心动。 　　他们首先是京大的学生，其次才是京大管弦乐队成员。读书才是首要事情，音乐毕竟是业余爱好。 　　谁不想在本科期间去海外名校待上一年半载？管他是交换生还是交流学习，能去就成。这样至少可以增长见识，如果以后想留学的话，也可以提前了解一些信息，说不定还能结识到肯写推荐信的外籍教授…… 　　不过她没有跟着起哄。虽然她也非常想去早稻田或东京大学之类的地方学习日本文学，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毕竟大二才刚刚开始。 　　“他可真是守口如瓶啊，”在回去的路上，慕颜忍不住感慨，“肯定是上学期就决定了的，居然大家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蛐蛐儿白了她一眼：“我可早就知道了。” 　　慕颜汗了。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来，陈云逸在上个寒假之前曾经和她说起过需要副指挥的事，说是有时候指挥也可能无法到场。 　　很可能在那段时间，他就在为去哈佛商学院交换的事做准备了吧。至少他应该从院系里知道了一些消息…… 　　“这事儿是上学期期中确定的，”蛐蛐儿挽起她的胳膊，“管理学院还做了公示。当时很多人郁闷了至少俩礼拜。” 　　“你怎么知道？”慕颜纳闷，“他们的公示贴在院内，你摸进去看过他们的布告栏？” 　　“我当然知道了，”蛐蛐儿洋洋得意，“陈云逸当时不想声张，免得被人认为太张狂，所以乐队虽然有他们院的人，也都没提起过这件事……” 　　慕颜囧。 　　“但是你却知道了……”她警觉地看着蛐蛐儿说，“有问题有问题！” 　　她突然觉得好笑。 　　在夏威夷的那个晚上，陈云逸希望她做他的女朋友，但是这么大的事都不肯透露一下。 　　——简直连一点儿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 　　这让她越发觉得当时的拒绝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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