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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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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理睬他,继续考虑着那些令人头疼的物理题,到底该用左手法则还是右手法则?该是动量守恒定律还是动能守恒定理?学习的痛苦,梁天绝对是体会不到的。他从小就随父母在那个自由的国度中生活,绝对不必如同我一样,为考试而柔肠百结。当然最令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老师还要声情并茂地宣扬学习是快乐的。学习是快乐的话,为什么高中校园里关着那么多不快乐的丫头和小子呢? 有很多时候,我是妒嫉梁天的。这个在美利坚合众国长大的男孩,似乎永远不懂忧郁。他说他之所以回来,是因为父亲说,只有中国的大好河山才是世界上最壮丽的画卷,只有这个地方才能成就一个伟大的画家。 梁天的想法让我哂笑不已,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大好河山多半已经污染不堪了。当然,如果人造美景可以弥补的话,我的话基本属于自说自话。 梁天的眼睛是去华山写生的时候出现的事故。那确实是一场事故,重重地从后山跌落,身在血泊之中。后来因为淤血压迫视神经,眼睛暂时失明了,母亲一直在他身边陪伴,等待治疗的最好时机,转回美国。所以,不难想象,梁天生活之所以如此从容,还是因为家世良好,而且,他的双眼是可以治愈的。 那些可以治愈的伤,本来就不需要伤痛。会让人伤痛的,是那些永远不能得以痊愈的伤口,因为时间,辗转成痕,永不能磨灭。 譬如,父亲遗弃了方涯。 6 圣诞节的时候,天空开始飘雪。因为我的逃课,新班主任已歇斯底里。我不喜欢这个新来的女人,她太嫩,太不爱接受现实。她不能容忍我是不乖的,所以开始向母亲控诉,字字句句民族血泪。 我觉得阿吉的命真好,她已去了美国,不需要为高考惆怅,不需要面对着新班主任那张脸。我在QQ上对阿吉说,中华民族五千年的哀愁全写在这个女人脸上了。阿吉说,你要挺住。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这女人真没同情心。 7 母亲跟踪我来到梁天这里。 那时,梁天正在磨咖啡豆,他说要给我煮最纯正的咖啡。火光映着他年轻的脸庞,我安静地看着他,看他漂亮的眉毛和漂亮的眼。他说,以前,圣诞节时见过一个非常可爱的姑娘,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姓名。 我皱着眉头,他的话使我心里不痛快。 他说,小涯,你的眉毛似乎是皱着的。 他的话让我心惊,慌忙低下头,紧紧低着。我说,你怎么知道?你眼睛好了?梁天笑,你怎么这么爱紧张啊。说完,他很认真地"看"着我,说真的,我本来以为这一年,我会很寂寞。可是,我却遇见了你。 他说,小涯,你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拉着他的手,轻轻地划过左面颊,微笑着,看着他。他的手指真漂亮,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拿画笔的男子,都有一双如此漂亮的手。 母亲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她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的忧伤。 那个圣诞真是风大雨狂,咖啡壶跌落在乳白色的地板上,音乐突然杂乱。母亲将我从梁天的房子里拽走,漫天的雪花冲过布帘卷了进来,梁天紧张地呼喊,方涯方涯! 我回头时,雪花飘在他的眉毛上,白白一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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