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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然后我就去了,我找到斐麟的时候,他正在桌球房跟人赌球,桌球室里烟雾弥漫,呛人得很。

  我走进去的时候周围的男人都一脸坏笑,贼贼地看着我,有个头发扎成一束的男人朝我走过来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腿一软也忘了跑,就直直的站在那里快要哭出来了。

  你们谁敢动她,别怪我翻脸。

  说话的是斐麟,他重重的用母球击打黑8,黑8应声入袋,母球却由于吃力太大跃出了台面,砸在地板上。”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四周一片安静。

  斐麟拉过我,转身离开那个混沌的地方。

  我看着站在我身边的斐麟,却感到是那么陌生,我甚至都没有办法再跟他说任何一句话,他就像个魔鬼一样邪邪地笑着,看着我,眼睛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水雾,我从他瞳仁的倒影里看不到我自己。

  8.

  我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彬彬有礼的敲门声,我皱了皱眉拐着脚去开了门,一个长得挺帅气的服务生递给我一张纸,我看了看,然后想起了那个亚洲男人,纸上写了明天party的具体时间和地点。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里琢磨着这人的革命信念怎么那么坚定呢,我记得我在餐桌上早就拒绝了他的邀请,他好像还不肯死心呢。

  服务生很腼腆地朝我微笑,我想起我好像忘了做什么事,于是屁颠屁颠地跑回房里拿了张一百块放到他手里,他接过钱很礼貌地笑笑,然后转身带上了门离开。

  我看着手里那张薄薄的纸,还有上面歪歪扭扭蛰伏而行的字迹,暗自感叹这人民币怎么流出去了连个水声都听不到。

  我把纸条随便找了个地方一搁就上床睡觉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两点多,我全然忘了还有这么件事的存在,就急急的去服务台订晚上飞上海的机票。服务台的小姐服务真是异常周到,我想怎么我在这儿十几天了都没受过如此礼遇呢,后来才惊觉到我这是要走呢要退房呢,这每晚1280的房钱我已经刷刷地甩出去十多天了,现在忽然间收手,换了是谁都会不甘心的吧。

  小姐亲切得就跟我亲姐姐似的,嘘寒问暖,问我这几天住得可好,对他们服务还满不满意。我只得频频点头,因为再不走我估计又要为她的热情好客付出人民币的代价了。

  终于最后小姐没能留住我,我因为特别怀念家乡的父老乡亲,所以回家的意愿特别强烈。小姐见挽留不住,于是只能颇为无奈地给我订了回程的机票,时间是晚上8:37分。我想这个时间不错,往飞机上一躺,醒了就能回上海,就跟梦游一圈一样。

  订好票后,我又去了那个阳光充盈的金色海滩,我知道回到上海后,我又会变回那个整天摆着pose取悦客户的花瓶助理。

  上海虽然是中国最发达的城市之一,但是在它那些钢筋水泥构建的庞然大物的审视下,自由和自己已经遥远得看不到影子。路上到处奔走的都是忙于生计的行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在那样的环境里,我是再也感受不到海南人那副整天悠然自得的神情了。

  日新月异的上海就跟上了发条的钟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世界的节奏,它似乎在教育所有的人,任何背弃时间的人,时间也将抛弃他,就注定在他还未实现梦想之前便垂垂老去。

  我想如果以后我成了个一把年纪,弯腰驼背的老太太的时候,我肯定把所有的钱拿出来,在海边买个房子,整天听潮汐的声音,听大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听太阳的第一缕金边划破天际的声音,还有那些可爱美丽的人,听他们的欢笑声在海浪里沉沉浮浮,若隐若现,像一帆帆挺拔的小舰那样驯骜不羁。

  我找了个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皮肤黑黑的,但是笑容却灿烂得像我白裙子上开的太阳花一样,我问她买走了她竹篮里所有的海星和贝壳,我想我既然不能把海南带回去,那留些小小的纪念品还是可以的吧。

  小姑娘很开心,她只向我拿了20块钱,我问她为什么不像其他孩子卖得那么贵的时候,她露出少了一颗门牙的笑容说,海南最多的就是这些了,但是其他地方却没有。

  说完她就跑了,我却在原地站了很久。我想我是多久没有这么轻松快乐的感觉了呢?原来小小一篮贝壳就能给我这种莫大的满足感,那为什么,当我手里握着一大把一大把的钞票,花钱如流水的时候,我的心却依旧那么平静甚至连一丝微小的波纹都没有泛起过呢?

  我在回宾馆的途中又遇到了那个亚洲男人,但是我敢断定并不是巧合,因为他似乎早料到我会从那里走过一样,早早的就站在那里等我了。

  我朝他咧了咧嘴打了声招呼,然后想快点溜。但是他却先我一步挡住我的去路。

  “你是不是讨厌我?”他歪着脑袋问我,由于个子相差太多的关系,使得他歪着头的样子特别的可爱,再加上一脸迷惘的样子,我看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哦,你笑了,那就是不讨厌我?”他眨着好看的灰蓝色眼睛,卷卷的眼睫毛一扇一扇的。见我没有说话,他又接着问我晚上能不能一起去参加Party。

  我这才想起来那张不知道被我揉到哪里去的纸条,于是很遗憾地告诉他我晚上得回上海,不能参加聚会了。

  aLon像个小孩子一样垂下头,好像一下子矮掉了一大截,我不知道我的这个决定竟然会让他的身高产生如此明显和夸张的变化,于是我想为了维护中国人民在国外民众眼里的形象,稍微安抚了一下他,像一个大姐姐一样。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玩得开心点,小伙子!”

  他抬起头看看我,然后说了一句让我匪夷所思的话,”我觉得很遗憾,我的同伴们肯定会取笑我的。”

  我问他为什么要取笑你啊。

  他又把长长的睫毛刷了两下子,然后看着我的眼睛说,”因为我跟他们说了,我会带一个最漂亮的中国姑娘去参加Party!”

  我听了他这话差点没笑倒,我拼命忍住笑意,然后严肃的问他,”你就是觉得我漂亮,所以要我陪你去Party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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