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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他依然吻着我,吻得我有点晕头转向,但是,我还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子默――”

  他“嗯”了一声,手悄悄伸向我胸前的扣子。

  “明天陪我上街,去买回国的礼物,好不好?”

  又是“嗯”的一声,一粒扣子被解开了。

  我微微喘息,把握最后的一丝理智,“子默……”

  他继续敷衍地道:“嗯?”又是两粒扣子宣告阵亡。

  我吸了一口气,“我爸爸说……”

  他总算认真点了,停下动作,“说什么?”

  他专注地看着我。

  自从两个月前我跟子默注册结婚以来,爸爸,还有他,表面上一直还是淡淡的,没有一般翁婿的亲热。但是我知道……前阵子,爸爸突然打电话过来,东拉西扯了半天之后,才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有个法律难题,要咨询一下子默。

  他的口气很是温和,甚至还有几分我从未感觉过的紧张和忐忑。

  我略略踌躇之后,还是把话筒递给子默,站在他身旁,听着电话两端略带拘谨的问答,心里暖暖的。

  其实我知道,以老爸这么多年的资历和人际关系,未必真的要问这个素来无甚来往的新科女婿。或许这是好面子又拉不下脸的老爸,一步一步的妥协,还有让步。

  我看着子默,“爸妈说,我们只是注册一下,太简单了,等我们回国后,刚好你爸爸减刑期满出狱,两家商量一下,再……”

  先前我陪子默去监狱看过他爸爸,一开始他待我始终淡淡的,除了点点头,几乎不跟我说话。直到后来,有一次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子默半天,“子默,你最近气色很好。”

  突然他转头看我,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地说:“只是太瘦。”

  我怔了一下,看了看子默立刻伸过来揽住我的手,忙忙点头,“我会督促子默,让他多吃点,注意休息。”

  他轻轻哼了一声,未置可否地转过脸去。

  但是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也微笑。我明白,或许这也是他目前所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子默压根没听我说完,只是稍稍瞥了我一眼,就简单地说:“好。”

  说完,他的头又迅速地覆了下来。

  我微微喘息:“我还……没……”

  他的头仍然低着,“好。”

  我气结,推他,“什么……”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拨冗地简短地说:“什么都好。”他又补了一句,“只要你开心。”

  我再推他,“子默……还没吃晚饭好不好?”

  没有反应。

  于是我咬唇,放软了音调:“子默,Angel生日快到了,你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

  “……”

  “子默,沙沙说要让我们当宝宝的干爸干妈……”

  “……”

  “子默,锅里还熬着汤……”

  “……”

  “子默……”

  他略带恼怒地抬起头。

  我躲避他的眼神,嗫嚅道:“会……干……掉的……

  他盯着我,抓了一下头发,挫败地说:“汐汐,你可以再没神经一点!”

  我乖乖闭嘴,生气的人最大。

  CD机里,流泻着那首熟悉的歌曲——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那里

  ……

  (歌曲:至少还有你;词:林夕;曲:davy chan;演唱:林忆莲)

  子默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他的唇渐渐滑到我的耳边,“汐汐,我们也生个宝宝,好不好?”

  我有点羞怯地转过脸去,慢慢闭上了双眼。

  我浑身发烫,如同置身云端,不知道是被熊熊的炉火烤的,还是被那些无所不在的炙热的吻……

  突然间走道里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了,在一片寂静中响得很是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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