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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你要这么翻译也行,我取这名字的意义,是来自扣子上特殊的羽毛雕,它给我象征梦想飞行的感觉,所以我自己叫它Dream fastener。”

  “这名字取得好,谢谢店长。”

  “祝你当兵顺利了,阿哲。”

  我步出咖啡厅,向里面的同事挥手道别。

  今天心瑜没有上班,她正为了第二部份的毕业论文伤脑筋。

  时间一声不响的推进到十一月,台北冷了。

  下了认命去当兵的决定,是在一个月前,雨声开着他买的CRV,载着富贵到我家楼下拼命按喇叭,结果被楼上的邻居丢盆栽抗议那天决定的。

  看见雨声被丢盆栽跟下决定去当兵有什么关系?

  没有,完全没有关系,只是很碰巧的在我下决定的当时雨声跑来找我而已。

  他问我为什么突然要去当兵?很多还在医学院念五年级的同学都知道要怎么逃避兵役,打个电话花点小钱请吃一顿海产就可以靠人情买张免役证明了,为什么要花两年的时间去那种幼稚无聊的地方?

  我只是笑一笑,并没有回答他。

  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当兵,而原因是他连听都不想听的。

  我对人生的另一种领悟。

  领悟这种东西对雨声来说等于是教训的累积,但他乐天的个性使他对教训的定义范围变得狭小,因为他得到的教训,都会认为那是所谓的不小心。

  但我不一样。

  我之所以会说是“另”一种领悟,原因有很多,但要总结出一个可以用嘴巴去表达的说法却令我口结。

  大概是韵柔的死给了我一个领悟的起点,而她走了以后所发生的一些事变成了所谓的细节,以及自己去思考揣想定义后所得到的一些答案让我有了这所谓的另一种领悟。

  韵柔死后没多久,心瑜生了一场病。

  我每天载她到学校去上课时,总会听见她在后座闷着口鼻严重的咳嗽声,下午载她下课回家总得替她倒水盯着她要吃药,因为她还是不会照顾自己。

  一天晚上,雨下得很大,她高烧不退,从八里要把她载到医院有一段很远的距离,所以我决定要去找医生来看她。

  但是她拉住我的手,要我去拿毛巾包着冰块来敷在她的额头上。

  “我的身体我很了解,我妈都是这样治我的高烧的,明天睡醒一定会好。”她这么跟我说。

  整夜我都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直到我累到睡着,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双脚麻得不听使唤,低头一看,原来她躺在我的腿上。

  晚上的MSN线上,她很少出现,因为她的毕业报告越来越多,不过当她忙到半夜,功课到了一个段落之后,她会来敲敲我的门,问我睡了没有,她想邀我到顶楼去聊天吹海风。

  她跟几个月前完全都不一样,我甚至可以看见她的改变。

  当初她明定的家里的界线,她全部都拆掉了,电视遥控器似乎变成我的一样,每当她要转台之前,她都会问我“我们看别台好不好?”,我买的大瓶纯吃茶也不再需要一次喝光它,因为我已经可以把它放在原本属于心瑜的地方,甚至有时洗衣机里我的衣服忘了去晒,当我猛然想起时,那些衣服不但已经是干的,而且还已经折好放在我的床上。鞋柜里不再有分界,我的鞋子也常摆在她的高跟鞋旁边,只不过画面不太搭调。

  令我最吃惊的一件事就是嘻嘻的鱼缸。

  我一直没有发现鱼缸变大了,也不知道嘻嘻的饲料也换了口味,我只记得我有一阵子忘了去喂它,心想金鱼几天不喂死不了,没想到嘻嘻却换成心瑜在照顾,而且还帮它搬了新家。

  “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觉得鱼缸太小,放在柜子上不太搭调,我才帮它买个大一点的。”

  当我指着鱼缸,用惊讶的表情问她的时候,她这么跟我说。

  而那一天之后,嘻嘻好象变成她的一样,她有时还会发神经跟它说话。

  小沙丘上玫瑰红罐子早就被她塞满了纸条,但是她还是没去挖。

  记得她说过如果她好了,她就会把它挖起来。我本来想去问她,想想算了,她的罐子,她的心事,我不方便去管她。

  十月里的一个天气很好的星期天,我刚从咖啡厅打工回来,心瑜在MSN上约我去看电影,她有两张同学送的电影票,如果今天不看就过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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