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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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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阿瑟的地方就一定有热闹,岩子的婚礼很热闹,我放眼看去,看得最多的就是纯白的婚纱,阿瑟的伴郎当得很有风采,直接都把新郎的风采抢走了,我非常怀疑的看着岩子的新娘,我敢打赌,那天新娘看阿瑟的概率远远高于看岩子。 我近乎痴呆地看着新娘的婚纱的时候,同酒桌上有人跟我说话:“哎,你好。” 我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牛仔裤的男人朝我举着酒杯:“你是娘家人,还是婆家人?” 阿瑟正在起劲儿的折腾岩子和新娘,我忍着笑,因为我既不是娘家人也不是婆家人,我还不能直接说自己是来白吃的,我想了一下,客气地对举着酒杯的男人点头:“哦,我是中间的。” 这个答案多少让我自己感觉有和稀泥,男人有些心不在焉:“我也是中间的,我叫齐也。” 说完,齐也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啤酒,我开始好奇了,我说自己是中间的,是因为和我新郎新娘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只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凑热闹白吃的,所以才说自己是中间的。齐也说他也是中间的,我开始琢磨着是不是齐也也是偷偷混进来吃饭的,这么想的时候,我开始警惕,虽然说都是混饭吃的,那也得分正宗和不正宗的吧。 齐也目光转向新娘,有点儿自言自语:“我和她是同学,大学同学四年,我追了她三年半,那小子就追了她半个月就搞定了,太孙子了……” “哎,你说孙子不孙子?”齐也转向我,我在齐也的眼神中看出醉意,我“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男人女人都一样,喝醉了,尤其是带着醉意的,都得罪不起。 齐也开始絮叨:“她的眼里就看不到我吗?我就在她的眼睛外面呆了三年多,我怎么努力都还是看不见我吗?女人心……” 齐也忿忿看向一身纯白婚纱的新娘,我不说话地听着,我突然很羡慕身边这个男人,能把心里那个藏了很久的、翻来覆去都没有说出来的话,告诉陌生人,那么自己就解脱了,陌生人通常很安全,因为不认识,最多只是把别人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那些话,当成一些电影片段,当成故事而已。 不过,如果有一天陌生人变成熟人,那么很多时候就会很危险了,因为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些真相,而每个和他相关的人,可能都会很想知道那些真相。 远处,阿瑟得意地朝我招招手,我朝阿瑟笑了一下。 婚礼结束的时候,喝得一塌糊涂的齐也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很想告诉齐也,爱情来的时候,上一秒还是陌生人,下一秒可能就会心有灵犀。如果爱情没有来到,等三年和三十年,其实都是一样的。 阿瑟脱了伴郎鲜亮的礼服,疲惫地转到我身边,疑惑地看着不停的说话的齐也:“他谁啊?” 我想笑:“跟我一样,是中间的。” 齐也模糊着眼神,拽了一下我的手臂:“哎,说了大半天了,你你,你是谁啊?” 我笑:“我是听你说话的人。” 齐也脑袋一歪,趴到桌子上,我想,齐也不是睡了,就是昏了,其实不管是哪一种,或许都是好事儿。 从婚宴回去,等我坐上吱呀吱呀的公交车,我才发现我做错车子了,因为已经买了车票,我索性准备做到头儿再坐回来,反正不管怎么坐,我都得花一样的钱,那么时间越长我应该越沾便宜。我的本意是下了公交车总站之后在按照原路坐回去,谁知道人家公交车的终点站和始发站竟然不在一起,我需要下了终点站再走五六分钟的路才能坐上返回的公交车,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失算了。 我往公交车始发站走的时候,非常意外地看见了冯小北,冯小北穿着颜色旧旧的羽绒服,一边跟别人说着什么,一边还吃着东西,冯小北就面对着我的方向,也看见我了。我有些尴尬,想打招呼,但说不出特别有创意的话来。 跟冯小北说话的那个人摇了好几下头,好像是什么事儿没有协商一致,冯小北有点儿无奈地摇摇头,说话的男人就转身走了。 冯小北开始朝我点头:“你,来这儿有事儿吗?”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我做错车了,换车。” “我送你一程吧,我的车子在那边。”冯小北飞快地吃了几口剩下的面包,胡乱抹抹嘴边的面包屑,冯小北毛绒绒的胡子上沾满了面包屑。 我想起强子跟我说的那些话,看冯小北又换了一种感觉,我没有说话,跟在冯小北后面走向车子,冯小北开了车门,有东西从里面掉出来,我看见是一副装裱的画儿,我捡起来,看见上面的落款儿是冯小北。 我把画儿递给冯小北:“你画的?” “嗯,我以前就是画画的。”冯小北喝了几口矿泉水,利落地系安全带发动车子:“以前以为多下点儿功夫,搞搞艺术,就能多赚点儿钱什么,现在看,都狗屁,画上半年,还不如在玻璃棺材里面躺上半天来的钱多……” 我把装裱的画儿小心地放到车后座,冯小北接着嗤笑:“活人,有时候比活死人的价格还低。”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冯小北转脸看了我一眼:“上次派出所的事儿,谢谢你了,也谢谢你那哥们儿,事后想想也是,要不来钱,就算把人打死能怎么着?还得搭上我这条烂命……” 车子颠簸了一下,前面的小抽屉开了,之前看到的冯小北和那个长发女孩子的照片掉了出来,我顺手捡起来,转脸看见冯小北也在看照片,我有些尴尬:“她头发很漂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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