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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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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娘的名,并没有姓。据说出嫁之后便要冠上夫姓了,只是至死,爹都不屑给娘添上“姚氏”二字。 姚荡把牌位藏进怀里,收拾好心情,一点点地把地上那些东西捡起来塞进散开的包袱里。还算好,都是些玉饰金银器,当掉的话应该还能凑合过日子吧。问题是,去哪过呢? “姚姑娘。姚姑娘!姚姑娘?” “啊?”一声声的叫唤把沉浸于冥想状态的姚荡拉回了现实,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眸,下意识地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视线对上的是一只煞是好看的手,指节修长,白皙干净,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就是掌纹错乱了些。那股香气,竟让她鼻间涌起一股暖意,还没瞧清手的主人,就无端生出眷恋,不知不觉地就探出指尖交握住那只手。 “上车吧。” 那道好听到惹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嗓音还在持续,她抬起头,当看清眼前的人后,不禁一愣,“兔、兔相公?” 闻言,他脸颊边泛起潮红,没再说话,腕间力道稍稍加重了些,把她拉上了马车。 “去哪?” “我家。”他答道,视线垂下,落在她怀中的包袱上,溢出一声笑,“或者暂时可以称为我们家。” 姚荡不知道其他姑娘听了这话会是什么感觉,这平实的话语却让她心头微颤,颤出一股说不清的酸痒滋味。他没有问太多,也没有端着居高临下的同情姿态说要收留她,只是一句“我们家”,让她随时随地处于紧绷状态的泪腺松了闸。 她背过身子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眼泪。 似乎是如了愿,身旁的苏步钦没丝毫的变化,依旧是那种夹着笑的平缓嗓音,娓娓絮叨着:“姚姑娘爱吃什么?我们家什么都一般,厨子倒是很一流,父皇御赐的……” 她没心思去细听那些话,只觉得一条帕子被塞进了手心里。 “不过我们家没丫鬟,都是男人,不知道你住得惯吗?明儿我差人去跟母妃说,让她拨些宫女来。姚姑娘还缺些什么?我让人去置办……” 话音仍在,他分明是知道她哭了,却又极力想借着唠叨来佯装不知。笨死了,那做什么还要递帕子给她嘛,装都装不像!姚荡吸了吸鼻子,用帕子胡乱抹去了眼泪,原本是打算就此收住情绪,然而,当不经意间嗅到他帕子上传来的味道后,向来算得上牢固的心理防线又一次崩塌了。 “哇呜……为什么连你都有爹疼……” “姚姑娘,我没有爹,只有父皇。” “你用的防皲膏哪家铺子买的,呜呜……我就缺这个……让人去置办置办呀……” “我不用那东西。”还真当他是女人了?有哪个纯爷们会用这种娘里娘气的玩意。 “呜,呃……”她已经没什么精力再说话了,只有隐隐的抽噎还在持续。 原来哭完之后会那么累那么想睡,姚荡把那条帕子捂在了鼻子上,靠在马车上,慢悠悠地合上眼帘,时而又挣扎着想睁开。 帕子上的味道让她安心。小时候,每到冬天,娘都会亲自用热帕子给她擦脸,然后帮她涂上这种味道的防皲膏,娘的手上一直都有这种好闻的气味。 娘还常抱着她说:玄国的冬天真难熬,以后娘带你回家乡过冬,娘爱闻家乡冬天的潮霉味。 至今,姚荡都不知道……家乡究竟在哪。 随着马车的颠簸,咚的一声,她的头顺势落在了他肩上。他收住话音,从她均匀的呼吸中猜想她该是睡着了。他抿着唇,转过眸,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本是最不想和姚家扯上关系的,能避则避。但偏偏撞上了这么一幕,她若只是因为挥霍无度被赶出府倒也罢了,完全不值得同情。 然而,瞧见她蹲着擦拭她娘牌位时的神情,苏步钦禁不住泛起股感同身受的无奈感,那双手情不自禁地就伸出,把这不该管的闲事揽上了身。 “咦,这厅堂怎么冷飕飕的,那个谁谁谁,去找些棉褥子铺凳子上。真是的,红木椅子又冷又硬,不铺棉褥子怎么坐啊。” “哇、哇哇!书房怎么连本书都没有啊,兔相公,明儿给我些银子,我去给你买些书吧?” “啧啧,这院子阴沉沉的,像我这种女孩子阴气重,不适合住。兔相公,不如咱俩换个屋子睡?” …… 精神奕奕的聒噪喊声把苏步钦的钦云府填得满满的,向来冷冷清清的宅子里顿时热闹了不少,待在花园里胡侃的随侍家丁们谁也没逃过被呼来喝去的命运。眼前这突然造访的姑娘,俨然一副钦云府女主子的架势,再看向自家真正的主子,也不过是亦步亦趋地尾随其后,不发一言。 嗯,很显然,这姑娘来头不小,识相的就该听命行事莫得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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