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日晴(26)_戴帽子的鱼

二十六

　　安静的世界里，任何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耳朵。嘶……是床单滑动的声音。

　　两个人默契般地全部盯着睡着的郑正名。他微微蹙了蹙眉，但是仍然眼睛紧闭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宁鱼已经迅速地扑过去，狠狠地摇动着他的身体，发狂一样地叫着："正名正名！醒过来！醒过来！我是小鱼啊。小鱼啊！"

　　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头，没有任何回应。

　　宁鱼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欧泽炀把她扶起来。"不要这样。"他握住她颤抖的手，感觉她心里的不平静，仿佛他无法安慰那心底最沉重的寂寞。

　　光影重合，白色的地板上，是两个拥抱的影子。

　　"欧泽炀。你会不会帮我？"

　　"会。"

　　"那欧泽炀，你耐心听我说完一件事。耐心。不要打断我。"

　　"好。"

　　"正名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拥抱着的身子猛地一震。欧泽炀没有坚持自己的诺言，他推开她，不可相信又疑惑地瞪着她。"把话说清楚。"他又恢复了初始的高傲和冷漠，像撒旦王的决绝冷漠。

　　宁鱼不畏惧他的冷漠，她盯着他，目光灼灼。"正名也是你爸爸欧泽凯的孩子。正名一直牵挂这件事，我想你也许可以唤醒正名，所以想请你帮我。"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事实。"宁鱼平静地看着他，心里却在苦苦坚持，因为她从欧泽炀半信半疑的眼神里看到了他的痛苦，但是她仍然残忍地继续说下去，"你爸爸曾经喜欢正名的妈妈，所以有了正名。但是后来，你爸爸决心断掉关系。正名很久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身世，但是不久后他就出车祸了。"

　　"所以呢？"欧泽炀冷冷地问。

　　"我希望你帮我。"

　　"你是个自私的人。"欧泽炀鄙夷地看着她，以前自己加在她身上的光环都淡下来了。

　　宁鱼露出一个苦笑："对不起。我是。"她深深地鞠一躬，"但是请你帮我。"

　　她抬头的时候，只捕捉到病房门口转瞬消失的背影，还有空中仍未飘散的话--"宁鱼！如果已经有人的话，麻烦你不要来招惹我！也不要编一些莫名其妙的谎言来骗我上当！"

　　刚才的斗争已经迅速抽离了她的力气，宁鱼无力地坐下来。

　　"正名……正名……我该怎么办？我好坏好坏是不是？"

　　2

　　欧泽炀没有来。

　　宁鱼一边焦急地看着教室门口，一边注意着老师的点名，这个老师向来以严抓学生迟到、早退、旷课和教堂纪律著称，开学的时候他就放过话"如果没被我抓到你有违纪的行为算你运气好。如果抓到了，对不起，这门课你有危险。"

　　"欧泽炀！"

　　"到！"宁鱼条件性反射应道。

　　全班的人都扭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老师也推推眼镜，不满地重念道："欧泽炀！"

　　"到！"

　　"欧泽炀！"

　　"到！"

　　"喂。"李潇潇压低了声音，恨不得把这家伙痛扁一顿，她还在不知疲倦地帮欧泽炀喊到，难道没发现老师已经注意到她了吗，抛开女生帮男生喊到这一乌龙状况不讲，何况，以欧泽炀的大名鼎鼎的程度，老师早就对他"关心有加"。"老师发现啦。"

　　"可是我不帮他喊到的话，说不定他会被这个老师修理得很惨的。"说着，宁鱼又应了一声，"到！"

　　老师推推眼镜，似乎也玩上了兴趣："那么就请这位欧泽炀同学上前来让大家认识一下。"

　　"啊！"这才反应过来的宁鱼绿了脸，不知如何是好。她踌躇着要不要上去，但教室门口已经晃进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沉静有力地答道："到！"

　　是欧泽炀！宁鱼兴奋起来，她找了他好久，打他的电话是关机，就连她今天早上去他家门口等他他都是直接跨上机车就冲了出去。

　　"这里。"宁鱼示意自己旁边的位置，但是欧泽炀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那种漠然像是千年的积雪，冻得人心凉。

　　欧泽炀从她身边走过，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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