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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干净透明的水流淌过她的每一寸肌肤,滚烫的眼泪伴随着热水一起流下来,冲刷着这具已经肮脏的肉体。

  她不停地往身上打香皂,嘴里不断地念叨:"干净了……这样就干净了。"她疯狂地重复着,感觉身上到处都是污垢。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纯的骄傲,不再是安流云认为的洁白无瑕的天使。真的如纯说的一样,这个世界,不存在完美。

  她蹲在水的世界里痛哭,哗啦流淌的水声掩盖了她一声声痛苦的呐喊。

  "佐佑……"

  24

  十一点的街道依然喧闹明亮,人们沉浸在夜色中宣泄着自己过于贫乏的内心。热气迎面扑来,使人变得更加浮躁。

  男人开着车焦急地寻找她,那朵血红的梅花一直飘在他眼前,他感觉自己中了魔,疲惫地趴在方向盘上。他轻笑:"我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弄得神魂颠倒。"

  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竟然发现她蹲在路边无助地哭泣。

  他下车,一把把璘拉起来:"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去我住的那里,会弄脏你高贵的轿车。"

  男人有些生气,他发动车子,说:"如果你不说,我就把你带到酒店里。"

  璘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

  "……"

  "告诉我。"

  "……"

  男人无可奈何。

  "你要多少钱……一年多少钱。"

  "请不要让我更悲哀了好吗?"璘带着哭腔说,"我想回家。"

  男人一言不发,默默地发动汽车。

  车停在民生巷的巷口,璘推开车门下车,然后僵在原地。

  黑暗中,身着白衣的纯蜷缩在巷口,她慵懒地抬起头,眼眸闪闪发光。

  纯如幽灵般飘过来,站在璘面前:"回来啦?"

  "嗯。"璘的声音带着内疚和委屈,"对不起,害你等这么久。"她难过的心情在看到纯那一刻,眼泪差点决堤。

  纯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上了一个吻,牵起璘的手说:"我们回家。"纯始终没有正眼看轿车一眼。

  黑夜里,发亮的黑色轿车像一个巨大的怪兽,它在巷口停了很久,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25

  "纯……"

  "嗯?"

  "你会永远牵着我的手,对吗?"

  "当然。"

  "纯,你痛吗?"

  "什么。"

  "当你把自己包裹起来的时候,你会痛吗?"

  "不会……"

  她们到底是不同的两种人……

  "纯……"璘去牵她的手,"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会在我身边的是吗……"

  "当然。"

  璘擦擦眼泪,笑了一下说:"我只是突然好怕,有一天连你都不再理我,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不会的,我们不会分开的,永远都不会。"

  她们不会分开的……这是纯从小就坚定的信念。即使她早已看出璘有事情瞒着她,但她一直相信,有一天她会告诉她一切。那辆黑色轿车,她宁可相信只是个喜欢璘的人送她回家。

  没有人比她更爱璘,没有人可以从她身边抢走她……她默默地对自己说。

  "纯,我饿了……"

  璘靠着床头,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纯给她下面条。她想起纯对她说的一句话:生活是很现实的,璘,我们只能接受。

  26

  早晨六点,璘起床,站到镜子面前,看到自己像一朵枯萎褪色的花朵,丑陋得想要自己把自己撕碎。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说:"我想我该化化妆了,我变得好丑……"

  璘拉着纯一起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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