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之城(26)_藤木纯

二十六

　　米娜的被子上，大片大片的红，像开到极致的玫瑰，布满了她赤裸的身体……

　　米娜嫩白的肌肤像初生的婴儿般细腻，她的头发狰狞地向四周扩散，像是求救的胳膊。

　　米娜睁着眼睛看着她，脸上依然是似笑非笑的暧昧表情。

　　鲜血染红了床单，红得彻底，红得破碎，红得妖娆。

　　温暖的小屋，突然让她觉得比外面的风雪还冷。她强忍住冻得发抖的身体，轻轻地走到床边。

　　纯呆呆地看了米娜好久，她真的好美。

　　许久，纯无声无息地替米娜盖好布满鲜血的被子说："米娜姐姐，睡觉不盖被子，会冻感冒的。"这是纯第一次叫她米娜姐姐……

　　纯走出小屋，外面的雪更大了，她的身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她无力地蹲下，捂住嘴呜咽地哭着。双手因用力而颤抖，她狠狠地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音。

　　泪水将整张脸变得温暖，汹涌而下的眼泪流入嘴里变得苦涩。纯跑到墙角，开始不停地呕吐、咳嗽，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在这个天降大雪的夜晚，一个孩子目睹了一场谋杀。

　　7

　　第二天清晨，积雪覆盖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们穿着米娜买给她们的棉鞋，一大早徒步去上学。

　　璘穿着新鞋子很高兴，她说："米娜姐姐真好！"

　　双脚被暖和的棉鞋包裹着，完全感觉不到寒冷，她们奔跑在平坦的白雪上，留下一路轻快的脚印，清脆的笑声传遍整个巷子。

　　纯望了望米娜的房间，那盏熟悉的粉色的灯还开着，她知道等下大家就会发现她的尸体。

　　她不能让璘看到那么血腥那么残破的画面，璘会受不了。

　　相信等到她们下午放学回来，现场已经处理干净了，米娜的尸体也已经干净地停在太平间，她要让璘永远看到米娜美丽的一面，相信这也是米娜所希望的……

　　警察调查了两三天，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们一一排查了左邻右舍，在知道米娜是个妓女后，初步定为情杀。

　　所有人都摇头，没有看见当天是谁来找过米娜。

　　那个年轻的警察和蔼地问纯："小妹妹，你知道经常出入这里的人都有谁吗？"

　　纯摇摇头说："米娜姐姐是好人！"

　　璘一直哭，眼睛哭得如同桃核。

　　纯不知道警方为什么没有再来调查，巷子里也再也没有人提起过米娜，似乎那个美丽的女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仿佛只是街边死了一条野狗。

　　警察既然不再来调查，这背后一定有内幕，那个男人，单薄瘦弱，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浑身散发着神秘。纯只和他对视一眼，从他的眼睛中，就知道他绝非善类。

　　一个月后，纯在和璘捡瓶子的路上，看见那个晚上逃走的男人搂着另一个女人钻进了轿车。璘问她："小纯，你在看什么？"纯摇摇头，拉着璘的手继续走。

　　美丽的米娜，印证了爷爷临死的那句话：命丧桃花，终究是劫……

　　纯默默地说：璘，我早已计划好了，我不会让米娜白死的。

　　8

　　米娜死后的一个月，生活恢复了平静。

　　安流云说："璘，你不要难过了，我会照顾你的。"

　　璘点点头。

　　他真的说到做到。安大娘摆了个早餐摊卖豆浆，每天经过巷口，就会闻到豆子飘香。

　　安流云每天一大早，从家里偷一大碗热腾腾的豆浆，放上很多糖，他先尝一口，不够甜再放，然后盖上盖子，飞快地跑向巷尾那儿给她们喝。

　　璘先让纯喝，纯喝几口后，转给璘。

　　璘喝得很满足，对她来说每天早上一起床，就能喝到热气腾腾美味的豆浆，是幸福而满足的一件事。站在一旁的安流云，高兴地看着她喝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每天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要他的腿能走路，那白白的豆浆，就会准时送到。

　　这个冬天的寒流来得似乎特别猛烈，常常有或大或小的白雪覆盖街道。而璘，心中一直有着隐隐的温暖的悸动。

　　纯说："这根本不是爱情，我们还不懂爱。"

　　"可是他给我的感觉不一样，纯，你可以理解吗？我想认识他，想知道他的一切，他总是吸引着我，我总觉得可以在他身上找到我想要的东西。纯，你还没有喜欢过谁，还不明白那种感觉！"

　　纯又开始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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