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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在我“寻衅滋事”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精神上极度空虚。其实是肚子空虚。在我第一次规规矩矩排队购买糖油粑粑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束整齐的马尾,我情不自禁地上前将此人抱住,放声大哭起来,差点当场吓死卖糖油粑粑的老太。此人便是我的第一任前女友,让我做出如此惊人举动的原因是,时隔多日,此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热爱着糖油粑粑。我当即就问她愿不愿意跟我私奔。此人愣了半晌,说出一句让我晕倒的话:私奔是什么,很赚钱吗?

  显然她们老师还没教到私奔的含义。然后我发现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主要是现在的姑娘普遍认为自己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谁一起慢慢变老。太阳东升西落,我一直在耐心地对这位姑娘进行有关私奔的教育,并列举出许许多多古今中外的经典私奔故事,试图转变此人根深蒂固的世俗观念。此人终于开窍,答应之前提出一个很苛刻的要求,就是请她吃糖油粑粑。我爽快地向老太要了十个,接着没付账拉着姑娘跑了。

  在私奔之前我担心半路上会被饿死,这还不是最不幸的,要是万一碰上比我们更饿的老虎兄弟,我们就只有发扬人道主义了。所以我四处筹集干粮,其中包括隔壁邻居家的腊鱼腊肉,村东头张老头的五斤大米,我那位死去的哥们藏在山洞里的一袋怪味豆。

  半夜时分,我们俩一起私奔。然而令人丧气的是,当私奔到边境的时候我们又凯旋了,因为我突然想起一件万分悲惨的事,就是今后再也不能吃到好吃的糖油粑粑了,于是临时又改变了主意。此后,我再也没有想过要私奔,而是在这片能吃到糖油粑粑的土地上安居乐业,和现在的这位姑娘。

  最后,透露给八卦的读者朋友一个内幕消息,本人也是最近才得知的。江洋小盗的压寨夫人有个十分奇特的名字:小呀。

  这篇小说到“我们还是从恋人开始做起吧”为止的部分的的确确是梦里情景的照搬,甚至一些记叙性的语言在梦里都以旁白的形式设计好了。从这之后的部分就完全是我花了大半天时间瞎掰出来的,以至于出现了逻辑混乱前后矛盾甚至少儿不宜的地方。

  这是我有生以来写的第一个意识流的东西。这让我知道原来扯淡也有文学价值。或者说,所谓的文学价值本身就是一种扯淡。

  我的想法是把这篇《中医学堂》作为儿童节礼物送给小呀。于是写完当天立即投给一家报社,并以不要求稿费的代价强烈要求编辑六一发表出来。

  六一一大早我就跑去印刷厂,领取新鲜出炉的报纸,然后煞有介事地拿着在显要版面大幅刊登《中医学堂》的报纸去到精品店包装了一番。等到晚上的时候,把小呀叫了下来,郑重地将这份用心良苦的礼物送给今天过节的她。

  小呀一边读报一边笑得在地上打滚,然而当她读完最后两个字时,她的眼眶湿润了,然后抱着我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她说,这是她人生中收到过最特别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我顿吃一惊。

  “嗯,六一是我生日。”小呀含着眼泪,点点头说,然后又满脸好奇地问我,“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猪你生日快乐,猪你生日快乐……”我适时地唱起了生日歌。

  “谢谢。”小呀破涕为笑。

  然后小呀带着我去了游乐场。在寿星的勒令下,我坐了人生第一次旋转木马,做了人生中最丢面子的一件事。当时很多在下面排队的小孩子嘻嘻哈哈地指着上面两个大人大笑。我无地自容,而小呀却满不在乎,还兴奋得大叫,并对着孩子们做出胜利的手势。

  从游乐场出来,小呀大方地让我请她去附近一家豪华的海鲜餐厅撮了一顿小馄饨。但已足够让我内心淌血的了。儿童节也注定成为我今后人生中的黑色一天。但前提是,小呀还在我身边,并且对我保持兴趣。

  从海鲜餐厅里出来后,小呀就一直牵着我的手,当然我并没介意她吃我的豆腐。午夜之前我们回到了家。十二点刚好过去,她分开了牵我的手。不出意外接下来的节目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我们互道一声晚安之后,她上楼,我下楼。

  真羡慕偶像剧里的男女主人公,在分开的时候还要激情拥吻。而当时小呀和我松开手时,楼道里黑得伸手不见金戒指,很可惜看不见小呀是否有着和我同样的渴望。按理说我可以装作不小心碰到她,如果对方没有闪避,我再像块膏药牢牢贴上,然后干尽禽兽之事。

  但是我没有,因为有个蓝色的身影始终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在我欲火焚烧准备不顾一切冲破最后一道思想防线之时,这个蓝色的身影飞驰到我的跟前,是个身穿中山装满嘴漏风的老家伙,对我谆谆教诲道:年轻人,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错过了确定相爱的机会,所以我们并没有顺理成章地成为恋人。第二天见了面依旧像平时一样打招呼,并不觉得尴尬。

  我为此找不出任何理由。安慰的想法是,我们牵手的时间是在儿童节,而小男孩和小女孩手牵手是不用负法律责任的。

  但我却相信一定存在一个理由。

  其实,当晚我心里一直在惦记着,有个人几乎被我们遗忘了。而这个人是——

  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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