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入指间的时光(14)_李泓业

十四

　　远远地就看见阿笙叔正从他那辆大货车后面搬下两箱满满的烟花，然后和蔼地笑着，摸摸孩子们的头。阿笙叔是生意人，村里最有钱的一个，而且他很喜欢孩子，每到过年过节都给孩子们准备礼物，所以村里的孩子都喜欢阿笙叔，他一来就会被孩子们拥簇起来。

　　"小凌，你来啦，我们今晚到广场上去放烟花，一起来吧。咦？这是谁家的孩子啊，真可爱，来，让阿笙叔抱抱！"阿笙叔见到小凌就兴奋起来，小凌和他关系很好，当阿笙叔发现小凌身边的小年时，双眼直发光，小年那模样就是可爱，任谁见到都会喜欢。

　　小年却羞涩地躲到小凌背后去了，双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露出半个脸蛋偷看。"年年，没有关系的，阿笙叔是好人！"小凌傻笑着把小年拽了上来，阿笙叔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温柔地说："小朋友，今晚也来看烟花吧，你一定会喜欢的，你爸爸是谁啊？"

　　小年最信任小凌了，歪着小脑袋回答道："我爸爸，我爸爸是年！"小年的语言已经不再那么生硬了，很多时候可以完整地讲完一句话。"年？"小凌和阿笙叔同时皱起了眉头。这，他们村没有谁叫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她自己不也是叫年吗？

　　不过阿笙叔很快笑了："呵呵，一定是别村的孩子，不过阿笙叔我也是喜欢的，好了，回家吃团圆饭吧！今天可是年三十呢。"小凌点点头，领着小年跑了回家。

　　刚回到家，发现桌子摆满了香喷喷的食物，因为小年的关系，所以小凌妈努力地多做些菜，一屋的孩子，看着食物都吞了吞口水，小凌妈笑着招呼大家起筷，这顿饭丰盛得差点就是满汉全席了。不出所料的是，小年一个人就吃了半桌子去。

　　"我说小年啊，你难道就不怕变胖么？"在去广场集合的路上小凌无奈地说。小年嘟嘟粉唇，摇摇头："不会呀，小年不会变胖的！"小凌听了，停下脚步，回头笑着捏了捏小年的脸蛋："小年，那你不就一直都这么可爱喽，不过我喜欢！"小凌发觉自己真的越来越喜欢小年了。

　　突然广场的那个方向响起了呼啸声，然后一道白光划破黝黑的夜幕，一刹那照亮了整个天空，"轰"烟花炸成了七彩的火焰，从半空散落下来。

　　"啊！"一声比烟花爆炸还要惊天的尖叫却从小凌身前响了起来，随后一道人影紧紧地扑进了他的怀抱，瑟缩在那里不断颤抖。小凌吓了一跳，连忙稳住身子，搂紧了怀中受惊的小年，脸颊飞起两片红霞，他还没有这样抱过小年呢！

　　"别怕啊，那只是烟花而已！"小凌在年的耳边轻轻安慰着，突然背后又一闪，"轰"又一个烟花炸了开来，小年再次发出刺耳的尖叫，双手用力地抓住小凌，差点把小凌抓伤。"小年，你很怕烟花？"小凌吓了一跳，觉得小年的状态很不对劲，低头看去，小年已经吓哭了，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哭出来的眼泪鼻涕全部涂在自己的衣服上，湿了一大片。"小年！"小凌怜惜地喊到，小年害怕地抬起头，哭泣着说："小凌哥，我，我好怕！"

　　"不用怕，有我在陪你。"小凌脱口而出，看着小凌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一时间想不到怎么去安慰，于是轻轻地托起小年的下巴，吻了下去。

　　不用怕，有我在陪你。

　　小年的嘴唇有种彻骨的冰凉，一下子冻醒了小凌，他吃惊地跳了开去。自己竟然对小年，竟然吻了小年！小年也愣愣地站在那里，"轰"一个烟花炸开，她也不怕了，她欢喜地擦干了眼泪，跑过去拉住小凌。"小凌哥，刚才那是什么啊！好象很舒服的样子，再来一次好不好！"

　　我晕~~~~，小凌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不可以再来了，小孩子不应该做这样的事的！"小凌给小年吓坏了，要是让老妈知道这件事还不把自己给宰了？"好嘛好嘛，小凌哥对小年最好的啊，就再来一次，一次啦！"小年穷追不舍。

　　"不要了啦，不好不好，小年，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啊，啊！你别乱亲一通啊，小年你不听话，喂，你亲我鼻子了，算了，让你亲一下脸好啦！不许再来喔，知道吗？"

　　漫天的烟花闪耀着异样的光彩，点缀着新年热闹的气氛，照得天空一片瑰丽。小凌和小年坐在大草坪上，一起抬头望天，欣赏着漂亮的烟花，背后，一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在这澄澈的夜空下，形成一个心的形状。

　　不用怕，有我在陪你。

　　（三）

　　大清早，街头巷尾就响起了爆竹声，连绵不断，从这一头响到那一头。新年到来了，所有人都兴奋地手舞足蹈。村子的广场上放着阿笙叔带回来的大音箱，正在大声播放着新年的热闹的歌曲，整个村子笼罩在浓厚的新年气氛中。

　　小凌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瞟了一眼蜷缩在床角睡得正熟的小年，欣慰地笑了笑。昨晚的吻还在他脑海里浮现着，让他不知不觉间又红了双脸。他连忙跳下床，换新衣服去了。

　　这套大红色的棉褂是小凌妈出村子外面买的，一个孩子一件，小年的也有，由金色花纹勾成吉祥的图案印在红色的棉布上，纽扣是金色的线团，十分别致。

　　也许是小凌换衣服的声音太大，小年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小手揉着惺忪的双眼，嘴里模糊不清地喊到："小凌哥。"小凌连忙一骨碌地把衣服穿上，再伸手递过去小年的新衣服，亲切地笑道："给，这是小年的新衣服！"

　　一听到有新衣服，小年睁大了眼睛，眨巴着眼看向大红褂，伸手接了过去，很欢喜地看了起来。"喜欢吗，小年？"小凌笑了。"嗯！喜欢，好漂亮，一定很好吃……"

　　"嗯，啊？！什么？笨蛋小年，衣服是用来穿的！"

　　"小凌哥坏，穿的就穿的嘛，干嘛捏人家的脸，痛痛……"小年揉着被小凌捏得红扑扑的脸蛋抱怨道。小凌傻笑着挠挠头，带着小年走进了客厅。"妈，新年快乐！"小凌一进大厅就喊，小凌妈开心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伸手拿出两个红包，递给小凌："给，学业进步，快快长大啊！"小凌欢喜地点点头，小凌妈又俯下身子，拍拍小年的头："年年乖，叫阿姨新年快乐，阿姨给你红包！"

　　小年把头一歪，"红包？红包是吃的吗？"小凌当场气晕。

　　"不是喔，红包是保佑小年快快长大的，是寄托着阿姨给小年祝愿的东西喔！来，给阿姨拜年，阿姨就把红包给你！"

　　"好喔，阿姨新年快乐！"小年拍手欢呼，接过小凌妈给的红包，小心翼翼地收进衣袋里，然后又兴高采烈地牵起小凌的手，到村子里拜年去了。一整天，两人收到的红包多得拿都拿不了，其中阿笙叔给的最厚，小凌开心了好一阵子。

　　"小凌哥，派红包真好玩，我也要派！"小年突然叫道，稚嫩的童声十分动听。"不行不行，要结了婚的人才可以派红包的！"小凌连忙制止，差点没被她的鬼点子吓死。

　　"什么是结婚啊？"

　　"……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问题！"

　　"我不管，我要和小凌哥一起派红包！"

　　"……"

　　"结婚就结婚吧，小凌哥，我们结婚！"

　　"你真的愿意吗？"

　　"我愿意。"

　　被夕阳烧红的云霞构成了两心一箭的图案，悄悄地挂在天空之上，还有爆竹的响声，一直响着，给浪漫的一刻带上了新年气氛。炙红中一个高高的人影，紧紧地，将一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女孩子拥入怀中，随着风儿轻轻摇晃……

　　"我愿意。"纵使只是孩童无意的言语，却重重地撞击在那年小凌情窦初开的心房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小年你知道吗？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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