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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Chapter 15我们的相遇

  希腊神话里说:神创造的第一代人类,被称为黄金的一代。这一代人生活得如同神一样,他们没有忧愁,没有烦恼,没有繁重的劳动。他们的死亡如长眠般安宁美好。

  神创造的第二代人类,被称为白银的一代。受到母亲溺爱照料的孩子生活在家中,即使过了一百年都不会成熟。

  神创造的第三代人类,他们是青铜的一代,这代人性格残忍、粗暴,只知道互相厮杀……

  神创造的第四代人类,他是黑铁的一代。他们彻底的堕落,彻底的败坏。他们整日无病呻吟的优虑和苦恼。父亲敌视儿子,客人仇恨盛情招待的朋友。朋友之间充满你死我活的较量。人世间充满了仇恨,纵使兄弟之间也不像从前那样宽以相待。甚至白色苍苍的老人得不到应有的怜悯和尊重。

  正直、善良和公平被践踏在脚下,诽谤和诋毁肆意逍遥。

  从前……耻辱和尊严的女神还常来往人间,可是人间种种,迫使她们不得不用白衣裹住美丽的身躯离开人间,回到永恒的神的世界。

  人间将充满绝望和痛苦,没有任何拯救的希望。

  只有爱神,疲惫又执著地在尘间挥舞着翅膀。

  努力地,拼尽全力地,去唤醒人类的还未苏醒的爱意。

  每一次、每一次的灾难,都以血的代价,将人沉寂的冰封的心唤醒。

  人们心中的爱,只像冬眠一样沉寂了!就像冬眠的小熊,只要春暖花开,就一定会破洞而出,再次生机勃勃。

  再冰冷的世界,只要有爱,便可以拼出破碎绝望的永恒。

  “爱吧”是所很有情调的Coffee-house。

  Coffee-house位于这个城市闹市的黄金地段,在金属交闪的现代城市边缘,碧草连天的草地上。绿丛中仿古木屋凭空竖起,仿木建筑,像放大了童话里七个小矮人居住的小木屋。

  正是初春,万物复苏。

  冉焰推开木门时,门吱呀一响。清翠的风铃清脆地撞击着彼此的身体。

  进门的一瞬间,眼睛黑了一下,令人无法很快适应从光明穿越黑暗的过程。

  这时是黄昏,太阳还没有落山,屋内却是昏暗的,屋内墙壁上一盏盏燃起的琉璃盏照明。门推开,墙上的投影闪闪点点摇摇曳曳。门口的服务生说“欢迎光临”,服务生穿着一套滑稽的衣服,像从童话里走出的小矮人。

  长廊并不长,不太亮,也不至于暗到什么也看不到。人脚步踩在脚底厚厚的地毯上,仿若悄然无声。伴着萨克斯低沉浪漫的音调,只感到恬静舒缓。走完长廊,就是正厅。一格一格地被仿木的墙壁独立围起,只有半人高,可以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头。

  来到一格座位上时,行走的冉焰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一个人!

  她的侧脸沉浸在朦胧的光团下好像蒙太奇的写意。

  人是有心灵感应的。特别是跟你熟识的人从背后看着你,想着你,默念着你的名字,你是会有感应的。她也有感应了吧!所以,她微蹙了一下眉头,便缓缓地转过面向窗子的脸。

  那穿着正统服式的男子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她面对他时,他一时的惊愕,随后带着有些“真的是你”的表情笑了。

  “真的是你!”他轻笑着,声音具有让人感到无法自拔的磁性。那比萨克斯的声音更悦耳。

  仰望着他,她正双手端着透明的杯子,里面装着半杯橙色的果汁。她微微一怔,便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轻笑:“是我!”

  “我在附近的医院工作!”他说。

  “我知道!”她答。

  她刚才捧杯隔着玻璃远望,就是去看那不远处的白色医务楼。上一次在孤儿院看到他时,就看到他的医生衣,看到医生衣上的医院LOGO。

  窗外,有红色十字架悬立的白色楼房里……

  他是不是在里面,他是不是在救死扶伤,他是不是又让人感到亲切和温暖……

  远观、凝视、想象着。而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面前。

  他看着她对面的空位,试探性地问:“我可以坐下吗?”

  她含笑,微点了头。

  “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坐下后,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凑巧。

  她轻淡地扯起嘴角,算是一个微笑:“我在这里约了朋友!”

  “我……下班进来喝杯咖啡!”他的语气低了下去,置于桌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叉合在一起,再不由自主地问,“是男朋友吧?还是……未婚夫,或者丈夫?”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让他要选择是否早点离去,避免她的那一位见到,滋生不必要的误会。这难得的相逢,他不敢向她要联系的方式,也不想好不容易碰到了,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主动地去联系。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他记得几年前她说过的话。

  沉寞略带些尴尬的气氛让人感到压抑。舒缓的萨克斯,低沉抒情,都平添了一种压抑。

  很慢很缓的旋律,在空气中蔓延缭绕,很慢很缓的旋律,缓碎了人的心。

  你在等谁呢?

  男朋友?

  未婚夫?

  丈夫?

  问她的时候,给她三选一似的答案时,他突然感到心里有些发堵,那好像有些吃味,又有些滑稽——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想过去联系她,她也没有再出现在他的世界,两个人好像永远没有交点的平行线。他有什么权利去过问她的事情?

  “我的朋友是……”她笑了一下,“女的!”

  “哦!”他好像如释重负般松下一口气,十指相叉并合在一起的手在桌子上不由自主地松开。再有些自我解嘲地笑,“我好像管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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