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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裳问我:"你还记得T吗?"

  我说:"当然啊。"T是当年初三班上玩深沉的家伙。

  裳说:"T在我读中专时,找我借了一百块钱,最后说没钱了,还了我一把他家的茶壶。"

  小城还是小城,却有了很多变化。北京有的商场,这边也有了分店,甚至连某著名夜店在这里也有了分店。人们一如既往地喜欢吃喝玩乐……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

  就像孟宣后来对这个城市的评价:"这里的人活得才像人。就像那些发达国家的小城市,不用背负那么大的生存压力。在北京,如果你每天生活要三十个馒头,那么你要挣到二百到三百个。而在这里,只需要三十个馒头就可以了。"

  姑姑没有再提妈妈的事情,她很了解我。

  回北京,我和裳还是坐的火车,还是硬座。最后下车的时候,我都快撑不住了,说:"下次咱们还是坐飞机吧。"

  裳说:"到时再说吧。"

  十四·形形色色的销售们

  农历的新年才让人觉得是新年,老辈子的传统,心理学里面所谓的"集体无意识"吧。转眼又一年……又要复工了。

  市场总监找我好好聊了一次。他觉得我工作还算说得过去,说要观察我三个月,如果合格,就让我做个小主管。其实事情还是那么多。

  每年公司会有涨薪,从5%至10%不等。如果你是大牛人,那么可以无视这条规则。我小涨了一点。如果变成小主管,还会涨点。

  裳已经拿了几个月的提成了。但是销售的底薪会低一点。像Mona和韩啸这样级别的收入会高很多,无论是底薪还是提成。

  任何一个公司都是偏心销售的。其他部门的人都觉得自己付出很多,可是拿钱最多最风光的都是销售。偏偏很多销售不小心摊上了心计城府的名头……有时多少有些矛盾和眼红吧。于是各个部门就斗来斗去的。与人斗,其乐无穷……

  市场部和销售部其实休戚相关。可是也有很多矛盾和问题。

  比如销售部为了便利,最常见的就是无论用任何方式,都要达到他们要求的结果。所以市场总监表面什么都不说,有时也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而头疼不已。而我的工作有加班,直接间接的原因还是因为销售们。

  Mona最喜欢的就是跑到市场部,说,这期的宣传品怎么又短缺了?或者是什么时候做活动啊,还不做活动,都没理由去联络了。等等。

  每个销售都有自己的看家绝招。

  比如说某位男销售,年龄不大,却深得宫廷服侍的真传,他广为流传的一句开场白是,对着电话满脸堆笑,用温柔绵软的声音开头:"××领导,我是×××,真的很抱歉打扰您……"最后一句坚定的结尾,"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我一定效犬马之劳!祝您×××××××"就差说祝您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听得我们旁边的人那是汗如雨下,公司光辉的形象全给他糟蹋了。后来销售总监,甚至其他同事都或直接或委婉地提醒过他:"我们不需要那么卑微地求着别人买东西。"他这才换了种正常的讲话方式。

  还有位美女销售,小脸那是一个漂亮,烫个鬈发,无论要求高的人还是要求低的人,都觉得真是无可挑剔。除了身材有点瑕疵--不太高,髋骨太宽。甚至上班了还穿过多年前风行的尼龙袜子。用李安还是谁评价某位女明星的话,就是:"老天爷赏她饭吃--给了她一张漂亮的脸。"

  美女销售,和女同事从来都是横眉冷对,见到男同事或者男领导,笑容就会自动绽放。而她的笑脸看起来是那么的真诚,那么的好看!

  中午吃饭后去逛超市,走过洋酒区,她就会用酷的表情告诉我们:"我男朋友最喜欢喝百龄坛和Chivas,没事的时候他就买回家里喝。"

  公司聚餐,不小心提到了某个还不错的餐厅,她会说:"我男朋友老带我去吃那个。"大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有时她也会自己制造话题,比如吃饭时候她问,你们喜欢吃什么点心?我们就说,喜欢这个那个。她便气定神闲地说:"我男朋友最喜欢给我买香格里拉的蛋糕了,也不贵,一磅才一百六,每次我们买两磅。"

  我们无语……实在是很少见这么自认为具备贵族气质的人。

  后来知道她找了个做销售经理的男朋友,月薪一万多,刚贷款三十年买了个五环外的房子。似乎这样的人在公司比比皆是。难道是我们遇到了隐身的贵族吗?那看来,贵族已经开始普及了。

  工作没几天,楼道里碰到裳,一看,她把头发剪了,齐头帘。正好突出两只大眼睛。

  我说:"你这样显得太小,客户会不会不相信你啊?你和孟宣还有联系吗?"

  "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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